下午,林繁来美妆这边拿帐,还不知道什么事,一进门就被人迎上。
“东家,上午有……”春莲刚小声说了一句,邱书就从楼上走来,春莲见状忙收了话头,林繁也配合的没说话。
春莲这姑娘,就是当初他在馄饨摊救的人,从伤好之后,她一直都在美妆店这边工作。
姑娘聪明又肯干,只不过为人太谨慎,除了他和宋明非谁都防着。
“林繁哥。”邱书从楼上下来,直奔林繁,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笑容没了。
“出了什么事吗?”最近事多,刚进门时春莲又来了那么一下,林繁看出不对劲,自然要问问。
“与伊人姐有婚约的男人来了,伊人姐和他们吵了嘴,还被泼了一身墨。”邱书声音低低,一听就知情绪不佳:“伊人姐怕连累店铺,想要告假一段时间,估计等下会同你说。
“我知道了,这事我来解决。”林繁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那个姓何的品性,他和宋明非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不过现下看铺子没什么折损,可见何家也不敢动归去来。
第54章 心甘
这个时代,男女有别终归是常态,林繁见冯伊人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和宋明非的想法表达出来。
他们将冯伊人当做朋友,不可能眼见她有难处,却不伸出援手,更不可能把朋友当做负担,所以无论有什么事,归去来总是她的后盾。
林繁没有在美妆这边待多久,临走的时候倒是跟邱书说了几句。
他和宋明非是亲眼看着一切发生,知道这事对冯伊人打击多大。
但宋明非话少,并不会安慰人,他又与冯伊人接触不多,所以让邱书找个机会跟冯伊人好好聊聊,让冯伊人别把事都闷在心里。
邱书听闻自然是满口答应,前几日刚出事时,她虽隐隐知道,但几个人一直没有明说,她也不好贸然开口问。
今日这么一闹,有些话倒也好敞开了说。
暮色被乌云沾染,天边明暗交杂,闷热的气息被凉风吹离,簌簌叶片带来夜雨之色。
趁着雨还未降下,归去来的姑娘们都提前下了工。
邱书在门口看着姑娘们一个个离开,又在街边买了点炸果子,才回归去来。
“伊人姐,我能进来么?”一楼诊室外,邱书端着盘果子,轻轻扣门。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没一会,披着外衫的冯伊人打开了房门。
此时正是天最热的季节,冯伊人竟还披着衣服,脸色也十分的苍白。
邱书见状忙将炸果子放下,将人扶到床上,又一脸担忧的问:“可是身子不舒坦了?”
“没有,来日子了,身上没劲。”冯伊人摇摇头,靠在邱书给她垫的被子上。
邱书没听冯伊人的,抬手摸了摸对方额头,又跟自己比过,见没发热才放心:“倒是没发烧。”
冯伊人闻言勾了勾嘴角:“我是大夫,自己的身子还能照顾好。”
“我瞧着,你可不像是把自己照顾好了。”邱书装作气恼,却把买的炸果子拿了过来:“趁热吃,这东西凉了不好吃。”
知道邱书是特意给她买得,冯伊人哪怕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仍是拿了一块: “今日怎么走的这般晚?”
“我今日不走了,在此抢你床铺。”说着,邱书往冯伊人腿上靠了靠。
邱书在那玩闹,没有说是为了陪她,但冯伊人怎么会不懂,忙一脸正色开口:“小书,我无事的,你安心便好,外头似是天色不好,你还是快些回家吧,省的家人担心。”
冯伊人说话时,风正好吹动窗扇,外头的天色比刚才要暗,厚云压下,已是风雨欲来。
“接我的马车已经走了,我让他捎信回去了,小翠也在楼上,我爹不会担心的。”邱书见冯伊人认真,也不再玩笑:“我若走了,也不放心你。”
话已至此,两姐妹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了
夜雨伴着心事,将一切缓缓倾诉。
“其实,我并未觉得有多难过,只是失望心寒,我原先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女子学医本就艰难,当初外人都说女子不该学这些,就应该学些针织女红,早日找个好人家……只有他鼓励我,让我坚持走自己喜欢的路,还常常给我带医书,婚期拖了几回都不曾有怨言。如今,我真不知是日子久了,他变了,还是他起初就存了别的目的。”
冯伊人说着两人曾经的回忆,一旁邱书听着也颇有感触。
“虽你我景况不同,但我却能明白你这般感受,我曾心悦于明非哥,那好感最初便是来自于他的尊重,他的人和他的文字,都是……”
既为谈心,自是要交心,若只是一人掏心掏肺,又如何说的起来,所以邱书也没有隐瞒的心事,坦然的将曾经的自己剖出。
邱书说话时,不见伤心之色,但冯伊人看她还是一阵心软,前些日子她看见两人疏远,不想竟……
“伊人姐为何这般看我,我已经想开了。”邱书见冯伊人目光不对,忙换了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明非哥说过,男女生来原就平等,女子并不比男人差,也不需要依附于男人,若这男人不再是心中的模样,咱们不要他便是。”
说罢,邱书又一转锐利神色,搂着冯伊人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世上的好男子多的是,伊人姐总归会寻到支持你的男子。”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如今也不想那么多了。”被邱书揽着肩膀,冯伊人勉强露出个笑容。
“别这般说啊,我看林繁哥就很好,今日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多与你说说话,什么事别闷在心里。”
见冯伊人对似对男人失望,邱书赶忙说了一句,若冯伊人为那个男人耽误了一生,那也太不值当了。
再者,她也是真觉得林繁和冯伊人是般配,想着促成这件大好事。
这边冯伊人听到邱书这么说,也想起林繁说的话。
她在宣陵除了冯家,没有旁的亲人,那番话着实让她得到久违的暖意。
“他们二位,确实是极为难得之人,于亲于朋皆是有幸。”
“嗯,若不是他们,亦不会有如今的我。”邱书也同有此想法。
何家人去过,冯伊人依旧没有服软回来,还将何夫人气的头风发作,这时冯家人才回过味来,冯伊人是真铁了心,不给他们留面子。
如今婚期还剩不到一个月,已是箭在弦上,何家不打算再去找,把所有事情全推给冯家。
一边是已经快到手的铺子和生意,一边是躲在归去来的女儿,两者不需要过多权衡。
只是冯家知道归去来的老板有些来头,他们不敢轻易去闹事,便好声好气的来找了两趟。
又是说他们如何不容易,又是要冯伊人还他们养育之恩,说来说去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最后一次,冯父还差点将人直接拖走,要不是林繁正好在,到了日子他们甚至能将冯伊人绑上花轿。
不过在林繁跟冯父聊过之后,冯家人就再也没来找过麻烦,过几日又传来消息,两家的婚约彻底黄了。
葡萄架下,宋明非裁着纸张,一旁的林繁解决了所有事,难得有心思抱着一群小猫在玩。
“你当时跟冯家说什么了?”之前林繁将冯家打发走的事,宋明非是知道的。
只是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冯家真的会听,所以林繁也没有细说,如今事成了,宋明非突然又想起来。
“那种家庭能说什么,威/逼利/诱呗。”林繁语气轻松,好似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
宋明非闻言,则是停下了动作:“怎么威/逼?怎么利/诱?”
林繁看宋明非是真的感兴趣,忙抱着小猫凑近:“威/逼嘛,也没什么,就是跟他提了提程大人的夫人最近身子不舒服,还有孙大人、赵大人……”
以/权/压/人确实是常见的手段,那些商人也最怕这个,没什么新奇:“利/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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