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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
唐风叹了口气，“是知道。”
“豆豆几道了。”
唐风：……
“好了好了，说也说了，懂也懂了，豆豆快过来。”
唐阿么对着豆豆使劲儿的招手，豆豆看了一眼唐风，见唐风没有阻止他后，便乐颠颠地走了过去。
事实证明，豆豆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让唐风极为头疼的孩子。
下午唐风看着屋檐下一堆堆的雪团子，以及豆豆手里的长竹竿，脸上憋的厉害。
“阿父，豆豆没有用手。”
豆豆将手中的竹竿亮在唐风的面前说道。
唐风的眉头狠狠的抽了抽，“那么现在我再加一条，以后不要让我看见这屋檐下这么多的雪团子！”
“几道了。”
“是知道了。”
唐风狠狠的叹了口气，晚上看着睡得正香的豆豆对着林雨说道：“这孩子精的厉害，也不知道像了谁。”
“自然是像你了。”
“我？我很精吗？”唐风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林雨诧异了，他反问道：“你不觉得自己很精吗？”
唐风一脸的茫然，“我自认为是个本分、老实的。”
林雨：“……你高兴就好。”
为此唐风硬是到了半夜也没睡着，他居然和豆豆一个德性，真是……好复杂的心情啊！
寒冬腊月，小青山村却没有梅花，于是入眼的便到处都是一片霜白。
“我怎么感觉今儿的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总觉得有些沉重。”林雨疑惑道。
这铺天盖地的白色，每年冬天都会看见的，为什么今日他却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沉重的哀痛感。
唐风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和你一样的感觉。”
咚咚咚。
“有人在吗？我是张磊。”
张磊？
唐父唐阿么带着孩子们去村里串门儿去了，此刻的唐家只有唐风和林雨夫夫在。
“在呢！”
唐风高声回道，然后便撑着伞去开院门了。
林雨则到灶房泡热茶，这大冬天的喝上一杯热茶是最暖身的。
“唐举人。”
院门外的张磊这一次没有上一次见的那么狼狈，可是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打了雨伞可是身上还是湿了不少，脚下的鞋子更是没有一处是干的。
唐风看着他那双宛如死潭的眼睛，以及，他抱在怀里的坛子。
一看清那个坛子的模样，唐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那分明是一个用来装骨灰的专用坛子。
“莫要这样见外，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唐风吧，快进来。”
张磊笑了笑，唐风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他扫了一眼对方怀里的骨灰坛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是上一次的药钱，请收下，谢谢你。”
来到堂屋后，张磊并没有坐下，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已经被打湿了的钱袋，然后取了一个银石出来递给唐风。
唐风没有接过，而是反问道：“我说过，你若是谢我，就将你所受的伤害，双倍的奉还给对方，你做到了吗？”
“我没有做到，”张磊将银石放在桌上，他的衣袖上都是雨水，将桌子上都滴上了，就连他所站的地方，以及一路进屋走过的地方都滴满了水，“不过我会做到的。”
林雨端着茶进堂屋，便看到对方一身湿漉漉的，眼中闪过几分惊讶，随后看向唐风。
唐风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张磊说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就是不生病也得生病了。”
张磊轻笑了一声，“我太过着急了，所以一路赶路直接就来了你这里，等会儿回去就换，另外，打湿了你们的地真是不好意思。”
第148章
“都说了不必和我们客套。”
唐风叹道。
林雨将热茶放在桌上, “喝点热茶, 可以暖身。”
张磊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唐风道：“我想请你帮忙写点字。”
唐风点了点头。
张磊走后，林雨看着桌上那杯空茶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风走过去轻轻的拥住他,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
“我们真幸福。”
林雨叹道。
张磊怀里的骨灰坛正是他这次出去想找到的人，可惜天意弄人……
张磊的事虽然让唐风和林雨感慨不已, 可是下午发生的事才让他们夫夫知道这一大早沉重的心情是怎么来的。
王老秀才突然重病, 唐风为其查看也没有办法，这是灯枯油尽了, 王老秀才老了，体内的机能都开始失去了生机。
“不必再抓药了, ”王老秀才很平静的阻止着唐风，“我知道日子已经不长了, 我们说说话吧。”
林雨和王老么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出了房门。
房里便只有王老秀才和唐风两人了。
“你很好，虽然我教你的东西并不多, 可是你感恩, 念情，我们老两口这几年没少受你的照顾，我们很高兴，很欣慰。”
王老秀才说话虽然慢，可是调理清晰, 倒是让人不难理解。
唐风看着床上眼窝深陷的老人，努力的笑道：“您教给我的可不止是一点东西，再说您和老么对豆豆，对苗苗这么好，又是我的师傅，我自当要孝敬您。”
王老秀才喘着气笑了几声，沉默半晌后，带着回忆般的说道：“我知道我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他的路走偏了，可是他的心到底是不坏的，当年他突然丧生，我和我夫郎伤心欲绝，连他的东西都不敢碰，是你让我和夫郎这几年过的很好。”
唐风静静的听着，他和王老秀才交集了这么多年，可对方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儿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提起。
想到那一年突然被抬起回来的人，唐风道：“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吗？”
王老秀才深深的看了唐风一眼，带着有些欣慰的话语道：“已经解决了，不过你愿意这样帮着我，我很欣慰。”
“师傅说的哪里话，唐风也是想为师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就请在我去后，帮我照看一下你老么吧。”
唐风直起身看着他，“师傅。”
“我的时日不多了。”
唐风和林雨一路沉默的回到家中，唐父他们听后也叹了口气。
就在离新年只有半个月的时候，王老秀才去了，因为他和王老么膝下没有孩子，所以唐风便为其披麻戴孝。
事情并没有完，王老秀才下葬后的第一天上午，王老么将他们夫夫攒下来的银钱全部捐给了学堂，当天夜里王家便起了火灾，由于王家周围离的最近的邻居都有些远，所以一直到村里的狗叫个不停，才发现。
等唐风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屋子已经被大火吞噬了，即使这会儿天空下起了雪，也没能阻止这场火的熄灭。
唐风一直站在王家的面前直到第二天早上。
林雨虽说在家，可是也是一夜未睡，天一亮他便来到已经烧成废墟的王家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夫君。”
唐风扭过僵硬的脖子，看向林雨，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道：“我对不起师傅。”
林雨心中一痛，走了过去，伸出手将唐风身上的雪渣子拍掉，好在昨儿夜里雪下了一会儿便停了，不然唐风都不知道成什么模样了。
“我还答应他会照看的。”
林雨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看着面前房子的残骸。
由于王老么的尸体都找不到了，于是唐风便用坛子在现场装了一些灰，再清理了地基上的东西后，将坛子当做王老么的尸体埋在了王老秀才的身边。
这一场火灾村里人都没有想到过，唐风依旧给对方办了丧事，依旧披麻戴孝，这次的丧席摆在了大坝上。
唐阿么和唐父都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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