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间房塌了五间房,王虎一家损失最大。王虎媳妇被横梁砸到了,砸到了腿,疼的直叫唤。其他人并没有受伤。
周郡披着棉被,怀里抱着路拾,路拾已经不哭了,眼泪止住了,眼巴巴地打着哈欠瞅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冬日的风和雪夹裹着朝人脸上扑。他们就去了周里正屋子里,王虎一家被抬进了王满家里。路婶子和路阳屋顶也塌了,然后挤进去小周氏屋子里。
大家也没法睡了。现在修屋顶也修不成啊,黑灯瞎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也看不清楚。打地铺更不现实,所以只好把被子放在板车上,让周娇和路拾先在板车上睡下凑合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大家首先去看了看自家屋子和屋顶,发现嗯,要修还是不太容易。雪不停,风大。周郡和路云赶紧把东西能塞床底下的就塞床底下,塞不了就弄到墙角里,特别是那几盆花,还要保护好啊。
因为屋顶破了,所以风雪直接从屋顶往屋子里灌下。周郡觉得自家真是缺少常识啊,水泥大楼住惯了,竟然不知道还要扫雪。现在惨兮兮的,冷风嗖嗖的灌进衣服里,肌肤上都是动起的鸡皮疙瘩。他抱着路拾,路拾也噘着嘴,不太高兴。
周娇跑过来,“哥,我们先去赵婶娘家借住一下吧,至少要把这花安排好。”赵婶娘一直对她很好,所以周娇第一时间想找她帮忙。
周郡嗯了一声,让周娇和路云先抱着自己的衣服去赵婶娘家里,他先去周里正屋里看看那,有没有地方可以放兰花的。他们都是知情人,应该会安排好这些花的。可是周郡去了之后发现他们都乱哄哄的,一堆人挤在一起,问该怎么办。晚上怎么睡,这雪什么时候停,王二妞怯生生地问有没有药酒,她娘疼的受不了了。
反正乱糟糟的,周郡没吭声,又回到自家屋内。等了一会儿,周娇跑过来,“哥哥,赵婶娘让你也过去。她说赵大哥过两天才回来,我们先在他屋里挤一下。”
周郡同意了。修屋顶要等雪停,这一时半会地怕是不行了。先住一晚上,看着这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晚上应该能小一点了。先把能搬走的衣物和兰花搬过去。周郡把银子藏在自己身上了,然后把房门关上了。
大家都盼望着雪停,可是到了晚上雪更大了。周郡和路云及路拾睡在赵雍的房间里,周娇跟赵婶娘一起睡。今天白天乱糟糟的,吃也没怎么吃好。几个人满村子买茅草,周郡买的最多,这次就算被别人看出来他有钱,他也一定要花大价钱把屋顶修好,修的牢固一点。
路云轻轻打起了小呼噜。路拾还没睡,睁着眼睛,趴在周郡胸口,小脸贴着他的下巴,周郡摸着他的头发,头发到耳边了,古代人都要留长发,周郡当然入乡随俗给他留起了长发。他觉得小孩子真神奇。大人的头发五六天不洗,就油腻起来。而路拾的头发自入冬以来就没洗过,还是这么洁净光滑,摸不出一点油腻和脏污来。
周郡用手指给他梳头,路拾的头发很硬,很滑,梳完头发后,他轻轻捏了捏路拾的后颈,路拾舒服地翻了个身,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周郡也闭上眼睛,耳朵能听到外面的风声,慢慢地睡着了。然而院子里发出吱吱的响声,有人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接着院门好像被打开了。周郡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门外的黑影,魂差点没吓掉。
“谁?!”
而赵雍也吓了一跳,本想偷偷回屋休息,不想打扰母亲,没想到却在自己床上看到几团黑影,其中一个还跳起来了。
“赵大哥?”周郡清醒了,赶紧披着棉衣起身,房门大开,这一动静,右边屋内的赵婶娘浅眠也出来了,她点了火把,喊着:“是雍儿回来了吗?”
赵雍赶紧回应,“是我,娘,你别出来了,我没事的。”
“郡哥儿他们房子塌了,我暂时就让他们睡你屋了。你把路拾抱我这来睡,你们三个挤挤。”
“娘,好的。”
周郡把路拾塞在怀里,用棉衣裹着抱给赵婶娘,然后回来后,赵雍一身寒气,周郡就问要不要给他烧点热水去去寒。
好一个反客为主,赵雍差点魔幻了,差点以为自己走到周郡家里了,他笑了,自己去厨房冲了冲脚,就躺被窝了。路云已经醒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赵大哥,你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外面雪停了没?”
赵雍是连夜赶回来了,城里雪下得更大,有些居民房子也塌了,城里有些乱,县太爷加强了巡逻,过年没几天了,可不能出事。他想着铺子也没什么事,万一雪不停,路可能被堵住。可就回不了村,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雪还在下,明天估计还听不了。”赵雍说了几句,又问:“村子里房子塌了几家?”
“就俺们家的房顶塌了。”他们房顶当时没瓦片,就木材和茅草。
周郡睡在最里面,靠着墙边睡。赵雍的床也不是很宽,三人睡有点挤了,不过他们被子多,倒不至于会被冻着。周郡只觉得有点尴尬,就尽量不说话。赵雍是连夜赶回来了,说了两句困意就袭了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他们俩的呼吸声,周郡却是很久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他被路云叫醒,爬起来。赵雍还在睡着,周郡一动,他也睁开了眼睛,给他让位让他下床,之后他又往里面挤挤,再次闷头睡了。
周郡赶紧带着路云回去,今天该他提水了。但是河里早就冻住了,他费大劲凿开河面,取水提回家,头上身上已经飘满了雪。这雪还是不停,回去屋里看,他们的木板床上也堆满了雪,屋内薄薄的一层雪,一旦融化后估计地面也泞泥不堪了。
真的是。
这雪怎么就不停呢。这样下下去,要雪灾了,农作物会被冻坏了。王虎媳妇的腿被砸的还不能动,周二贵给了她药酒,擦了也不管用。不知道是不是砸到骨头了,他们家完全没有过年的喜悦。
别说是他了,就连屋顶没塌的人家看着这雪也不太高兴,一边家里要住着别人,一边还都在担忧着地里的粮食,祈求着雪赶快停了。后天就是除夕夜,可是因为这场大雪没一点过年的气氛。还有那些屋顶没法修的人可不想除夕夜的时候在别人家守夜。
不然,拜谁的祖宗呢。这算怎么一回事。大家情绪都不太好,周郡烧着锅,今个是周林他娘主厨,随意熬了一点稀粥,周郡和路云喝完了,让路云去看看路拾和周娇起来没有,让她们俩回来。今天还是下雪,他也要爬到屋顶,试着把屋顶补一补了。
中午的时候雪小了,王虎就忍不住了,也爬上了屋顶,试着修补,他们一家四口在别人家呆着最不得劲了。因为媳妇疼的夜里也睡不着,但是只能忍着,他心酸的不行。
周林见状上去帮忙,周郡也试着爬上去,被周里正叫下来。周里正让周大福和周二贵上去帮忙。后来雪更小了一点,王家沟的男劳力也来帮忙了。
到了晚上,王虎家的和路阳家的屋顶修好了,雪终于停了,但是天黑了不好行动,周郡他们的房顶还没修好,还漏了缝隙。屋子里的雪也没化,周郡只好再次去赵雍家借住。
这次睡觉前,周郡把剩下的纸都拿出来,又把炭笔拿出来了,“看看这笔写字。”赵雍点着火把,眯起眼睛看着他写得字,总觉得怪怪的。感觉好像哪里少了几笔,但也能认出是什么字来,他问:“你这故意少笔画,是为了避讳?”樓写成楼,友愛写成友爱。
周郡看到他指出来的字,心里想着只是写顺手了,嘴上却道:“是的。”高中历史老师讲过避讳字,有时候自家师长或者先祖或者当朝统治者的名讳是需要避讳的,这个时候可以用多音字代替,也可以少写笔画。
赵雍就不再说什么,周郡把炭笔递给他。他就用炭笔写了起来,发现是炭笔用着没有毛笔顺当。但是这炭笔削的很细,笔头尖尖的,还有纸卷住了碳身,手不会弄脏。觉得这也很省事,他就一股脑写了两页字。
路云凑过来,“赵大哥,你写的是什么?”
周郡去看,写的是:“黄帝问曰: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时,故能至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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