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扑进裴清沅的怀里后,才觉得有哪里不对,肚子下面硌得慌,温度又凉凉的。
猫咪的表情霎时变得古怪,毛发竖起,季桐好奇地盯着它不断变化的表情,随口开玩笑道:“宿主刚才掉进时空隧道里了吗?”
好一会儿后,他才听到宿主格外喑哑的声音:“没有。”
季桐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抬起头,正对上裴清沅的视线。
平日里宿主虽然对别人不假辞色,但看向他的目光总是柔和包容的。
那双常常冷淡的眼眸,此刻却仿佛压抑着浓重的风暴,让人觉得很陌生。
季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宿主的那天。
那天他落进宿主心中盘旋的龙卷风里,被吹掉了一地电子粒,然后顶着一脑袋凌乱的头发,走到那个用冰冷阴郁的目光注视着整个世界的少年身边。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季桐脑海里闪过。
难道宿主在穿过时空通道的时候真的出问题了?强烈的乱流造成了时空错乱?眼前的宿主是一年多前那个宿主?还是说突然失忆不认得他了?
季桐慌张了几秒钟,正要联系主脑确认宿主的状态,就看见宿主单手提起了瑟瑟发抖的花花,放到门外。
房门同时被关上,没了猫咪身体的遮挡,裴清沅手上那样异常熟悉的东西霎时映入他的眼帘。
一本封面上写着《宿主驯化日志》六个大字的日记。
季桐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明明藏得那么好,是怎么被宿主发现的!!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想表演一个原地消失,但是没有勇气。
眼看宿主离自己越来越近,季桐下意识往墙角里缩,小声道:“宿……不对,软软,你听我解释。”
裴清沅在床边停下脚步,声音里蕴着令人无法识别的情绪:“解释什么?”
完了宿主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而且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季桐绞尽脑汁地开始回忆这本日记里写过什么,因为跨度太长,他写完了又不常回头看,只能确定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有关宿主生活的一切。
不管是拿到篮球赛冠军的珍贵时刻,还是第一次做菜时举着锅盖抵挡油星的好笑点滴。
……他应该没有暴露太多自己的事,因为这里的生活本来都是围绕宿主展开的,就算偶尔有关乎过去的感慨,反正绝对没有直白地写过曾经作为人类时的经历。
他从来都不会主动提起不快乐的事。
抱着这么短的时间里宿主大概率没有细看内容的侥幸,季桐尽量乐观地想,或许宿主只是在气他偷偷写日记观察自己的这个行为。
“这个标题是开玩笑的,我没有要驯化你……”他咬咬牙,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是因为我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一个小王子,驯养了一朵玫瑰。”
把宿主比喻成玫瑰会不会让他更生气?
“不对,也可以说是玫瑰驯养了小王子,因为在离开玫瑰后,小王子很想念它……”
裴清沅始终没有说话,被日光晕染的影子投映在神情紧张的少年身上。
感觉自己越描越黑的季桐果断地换了一个话题:“名字不重要,内容……内容其实也不太重要,全是些随手写的流水账而已,千万不要当真。”
他记得自己写过一些类似于找机会再骗宿主吃葱、拍恐龙卫衣照片等宿主长大了突然给他看,以及日常祈祷宿主不要再长高了的话……
希望宿主还没有看到这些内容。
季桐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以降低宿主的怒气值,听见他低低地开口:“为什么总想让我叫你哥哥?”
季桐一怔,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只能迅速保证道:“以后绝对不让你叫了,我发誓。”
在危机关头,这种小小的爱好可以先往后放一放,先安抚宿主最重要。
可裴清沅身上萦绕的低压气场并没有散去。
他回答了自己问的这个问题。
“是因为你在成为系统之前,年龄比我大吗?”
“其实我们差不多大——”
脱口而出的话语在空气里截然而止。
季桐:!!!
身边的少年彻底僵住,在他回过神来前,裴清沅先堵上了所有可能冒出来的借口:“还要再找其他理由吗?”
片刻沉默后,季桐放弃挣扎,喃喃道:“完了世界要毁灭了……”
他肯定马上就要听到任务面板惊醒后的疯狂警报声,以及主脑冷冷的斥责。
然而在他惶然的等待里,什么异动也没有发生,日光漫进房间,金色的尘埃在他与宿主之间静默地飞舞。
“没有毁灭。”裴清沅回答他,“至少这一刻没有。”
当他站在泡桐树下,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这座与他情绪紧密相关的空间里,便卷起了久违的风暴与云潮。
在他合上日记时,听到一个陌生冰冷的机械音在虚空里响起:“中级警报已触发,是否立即清除异常元素?”
什么是异常元素?
是本该伪装成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工智能,一心一意为宿主服务的系统吗?
裴清沅的回答简短笃定:“不。”
“永远不。”
几秒钟后,机械音留下最后一句话。
“高级警报已触发——”
声音消失后,被埋起来的任务面板重新出现在这片空间里,外观恢复了正常,屏幕则一片漆黑,似乎正酝酿着未知的危机。
但这并不是裴清沅当下最关心的事。
他没有掉进时空隧道。
却掉进了一条更深的隧道。
相对无言的寂静里,良久,确定这个世界暂时没有消散迹象的季桐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垂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宿主还是发现他努力隐瞒的人类身份了。
他索性说完刚才未竟的话语:“我们是同龄人,但是两个世界的时间线不同,非要比较的话,你可能比我大一两个月,所以谁叫谁哥哥,应该都不是很吃亏……”
随着他的话,那些秀气的字迹再度浮现在裴清沅脑海里。
[宿主拒绝了谁输谁就要喊对方哥哥的提议,因为他觉得这场飞行棋比赛有失公平,本质是三打一。]
[小美明明是独立的个体,我只是帮她掷骰子而已!而且花花明明更听宿主的话,我让它不许打我的飞机,它就装听不懂。]
……
[唉,算了,下次再找个机会骗宿主叫哥哥。]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学着做菜,做出来的红烧肉有一点咸,西红柿炒蛋有一点甜,炒青菜有一点淡。
晚餐后,他们在阳台下飞行棋,除了他和季桐,另外两把方凳上,分别是一只猫咪和一块手表。
后来季桐真的一直在找机会骗他叫哥哥。
裴清沅忽然道:“我叫过你哥哥了。”
“嗯。”季桐老实地点点头,“谢谢宿主。”
他依然不敢抬头与宿主对视,所以抱着膝盖窝在床角。
冬日的阳光将屋里色彩缤纷的陈设照得更耀眼,与很久以前那个光线寂寥的白色房间慢慢重叠。
裴清沅目光闪动:“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叫小美?”
这个第三次出现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应。
“因为我有一个关系最好的朋友叫小美。”
季桐想了想,认真道:“她很可爱,我很想她。”
如果裴清沅没有做过那一系列梦,也许会下意识以为小美是一个人的名字。
可他在梦中见过小美,它出现在通体纯黑的智能音箱屏幕上,是一个豆绿色的小机器人动画,会说冷笑话,会冒出粉色小花。
所有的痕迹都有源头,所有的喜好都有缘由。
它们在琐碎的生活日常里流淌,不知不觉间渗透了彼此的生命。
因此裴清沅用来确认的问题也是零散的。
“你想学篮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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