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成为黑月光(43)

　　所以， 他只可劲儿作足够了！可惜，有时候他清醒， 有时候他的灵魂被排斥躲在一个小小角落，等到大脑渐渐容纳不住他的灵魂，所以有时只能凭借着身体本能和暗示，让原本的复制体行动了。

　　吃饭掉一地一衣裳饭菜汤，闹着要陈闫收拾， 别人收拾不行。

　　陆虞看不见， 系统却见到陈闫低下头收拾完再抬头眼眶不经意间红红的了。

　　还有衣服， 陆虞自己不穿， 非要陈闫穿，脸也不洗，非要陈闫洗， 日常胡乱发脾气， 陈闫都好脾气地受着， 像是他一生的好脾气都用在了这个人身上。

　　刚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转眼就忘了，陈闫给他收拾换洗衣物，给他擦身，一遍遍折磨陈闫，虐完陈闫的身还不算，更是在不停的虐陈闫的心。

　　没有这么痛过，每一次陆虞身体的一个部位出现毛病，陈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流泪。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晚上，算是陈闫难得能休息的时间，陆虞重新掌握身体的主动权，他心底知道，如果继续折腾，日以继夜的，起到的作用会更好，但是他一想到陈闫忙碌一整天，也许现在累的不行，忽然不忍心叫陈闫醒来。

　　但是晚上上厕所，陆虞不叫醒陈闫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他动作慢吞吞的，尽量不打扰到别人，但这对于他却无比艰难，当真的感觉到下半身湿意的时候，陆虞整个人蒙在那里。

　　连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住，他也没反应。

　　陈闫的声音哑哑的：“傻了，不是说了有事叫我？”

　　“我以为你在睡觉。”太过震惊，陆虞无意识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夜凉如水，陆虞身上像是披着一层柔光，陈闫只觉得他再也没见过陆虞这样又乖又心疼人的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人会像陆虞一样心疼他。

　　不对，或许有别人会心疼他，但是他不愿意，陈闫扶着陆虞起来，他晚上根本没有办法睡觉，总担心自己万一真的睡着了，身边这个人会在他不知不觉中没有温度，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怎么可以呢？

　　陆虞还是觉得丢脸，陈闫倒是毫不在乎，给他擦了身，动作经过这么多时日的训练，已经不算笨拙，反而很流畅。

　　只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些湿，陈闫一直以为流泪是弱者的象征，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陆虞躺在床上心里有事，嫌弃自己，根本睡不着，陈闫似乎知道陆虞的心思，躺下来宽慰他说许多话，陆虞还是第一次知道陈闫有话痨的潜质。

　　“别在意，你去问问谁没尿过床，对吧？”

　　陆虞：“你可闭嘴吧！”

　　他还是不开心。

　　不过，造作了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陈闫现在到底讨厌他没，但是他在这个世界太受苦了，陆虞的声音微乎其微，“我以后总会离开，也会有别的人喜欢你，生命很漫长，也很现实，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对吧？”

　　陈闫又想去洗手间洗脸，他以为自己习惯了，但有些事情根本习惯不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人说话的时候胸口甚至全身都会疼，他就心疼的要命，至于以后有没有别人，他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现在陈闫已经感受到那种孤寂了，看着陆虞，像是陆虞在这里，又像是他不在这里，心灵荒芜的在长草一样。

　　陈闫轻轻地说：“你别说话了。”

　　陆虞：！

　　这就已经开始嫌弃他了吗？

　　陆虞被系统屏蔽痛觉，他真心没有觉得有多痛，所以也不知道陈闫对他心疼的到底是哪方面。

　　他闭着眼睛彻底不想搭理陈闫，明明现在的局面很好了，和他想象的一样，主角攻越来越讨厌他，但是他难受死了。

　　想到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陆虞心底才好受一些，他总要回到现实世界中的，那里毕竟有他的牵绊，这里就只当做演一场戏吧。

　　陆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等到次日醒来，又开始欺负陈闫，但是他不知道，因为没睡好，他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美。

　　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

　　但是当陆虞欺负陈闫凶陈闫时，却显得异常有活力。陆虞眼睛看不见，系统保持沉默不说，生怕宿主会不忍心，所以陆虞根本不知道陈闫每天很多时间会看着他发呆，在被欺负时除了好脾气外，眼眶不知道红了多少次。

　　陈闫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又想你能解脱，一种结果是我不再受苦了，一种是你不会再受苦了。”

　　陆虞卧槽了一声：“所以我这是不靠氧气罐就能活，要是依靠氧气罐，你会控制不住拔了管子吧？”

　　陆虞见陈闫没说话，心底更是倒吸一口冷气，陈闫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表情一言难尽，就被陈闫抱在怀里，陈闫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我确定我舍不得。还有，”陈闫欲言又止：“你别说话了，休息休息。”

　　会疼。

　　这两个字被陈闫咽下去。

　　陆虞不知道陈闫在想什么，但是他确实会觉得累，身体被屏蔽痛觉，却不能屏蔽一切的负面反应。

　　陆虞真的只是想要休息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成了一个破风箱一样，他以为自己时间很多，却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还没有造作完呢，许多想法还只是想法，就觉得自己累得受不了。

　　他靠在陈闫怀里，非要让陈闫给他讲故事，陈闫拿着说开始讲，没多少时间，陈闫就发现肩膀一沉，陆虞已经靠在他肩膀上了。

　　陈闫心里忽然有些慌，他继续声音平稳，缓慢地读着书，但是读着读着，到底是没忍住，眼眶忽然泛红。

　　他一直读到声音嘶哑，才见陆虞脑袋动了动。

　　陈闫的异常陆虞又不是没感觉到，陆虞不可置信地说：“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逗你的。”

　　陆虞不是故意逗他，是真的不小心睡了过去，但是陈闫的反应也着实让他心疼。

　　陈闫松了一口气，又想敲这个人的脑袋了，但到底忍住了，他当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哪里也不敢碰。

　　陆虞不经意睡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陈闫那种内心荒芜，似乎随时可能会将他扔进地狱的感觉，却又让他发疯。

　　可是终有一天，陆虞再也没有醒过来。安然地闭着眼睛，就像一个沉睡的天使。

　　陈闫多希望，陆虞能睁开眼，虽然眼睛里看不见也没有光，但是会告诉他，他逗他玩呢，他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但是终究只是希望而已。

　　而现实却是，他得到的，也终将失去，即使没有失去，也无法保有，而是在终将失去的路上。

　　陈闫泣不成声，悲伤和绝望笼罩，像是失去一切无家可归的孩子，这种事情，不论经历了多少遍，也无法习惯呢。

　　*

　　陆虞想过很多次，陈闫真正哭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

　　但从来没有想过，陈闫哭起来时，会这样让人心痛如绞。

　　因为不常常哭的人，真的落泪，才会更让人承受不住。

　　‘心有猛虎，轻嗅蔷薇’，‘铁汉柔情’，这些反差的强烈对比，不就是这样出来的吗？

　　陈闫哭着的时候，不是毫无声息的，他虽然捂住嘴，但还是能让人想到‘嚎啕大哭’几个字。

　　陆虞一直以为陈闫不会哭出声来，但实际上，陈闫哭的声音很大，很绝望。

　　而那个时候，陆虞心里难过，被系统强行脱离世界，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后来的事情。

　　陆津西和陈闫后来打了一架，两个人一直彼此看不顺眼，就算后来，陆津西继承陆家，将陆家发扬光大，g市的珠宝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陆津西的，而陈闫更夸张，将全部心神用在了事业上，单打独斗将娱乐公司做成娱乐行业的龙头，一般人谁不给他面子。

　　即使是那个时候，陆津西对陈闫也没有好脸色，两个人不对付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可能是性格不和吧？”知道的人只能这样猜测。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毫无道理，陈闫和陆津西真的是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