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些人里面……还真排不上号。可我也想成为最厉害的大厨啊,所以徒儿我就想,我能不能在别人不注重的地方多下功夫呢?”
“光华斋内部倒是有不少高深的灵厨之法,但我性子愚钝,学起来总是很慢。唯一能熟练施展,并不断练习的,也就只有刀功这类基础了。”
郁小潭没说话,只深深地望了这人一眼。
若说之前他还有些犹豫,但此时此刻少年终于确定,王大力身上有着其他灵厨无法比拟的闪光点,这是一块璞玉,虽然年岁略长,但只要稍加打磨,定会大器晚成。
这般想着,郁小潭心情大好。他冲王大力笑着点了点头,又指导着这人将土豆片切成粗细均匀的细丝,放在清水中浸泡。
那丝极细,跟头发丝差不多。
旋即,郁小潭取来几只大虾,切掉虾头,顺着虾的背脊轻轻一划,虾壳便灵活剥落,微微上翘的虾尾却留着,像朵含苞的花。
取出虾线,用盐和料酒适当腌制,郁小潭指挥着王大力把土豆丝沥干。
用灵力将水分与土豆丝剥离,下锅,炸炒。
“这时候要不停地翻动,”郁小潭一边搅着锅铲,一边轻声道,“要防止这些土豆丝黏在一起……虽然用灵力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我更希望你能掌握这个翻动的火候,做出的味道会与用灵力翻炒的稍有差别,而且亲手感受到的节奏毕竟还是不一样……好了,看到这个金黄色,就把它们舀出来。”
大虾在沸水中汆到嫩熟,沾上事先调好的酱汁,再仔细地裹上之前炸好的土豆丝,金黄艳丽,小小的虾球可爱又憨厚。
焦酥金黄的土豆丝之中,包裹着柔嫩的虾仁,似一件漂亮的黄金甲守护者鲜嫩的虾肉,但虾尾仍是露出的,而且已经是彩霞般烂漫的橙红色,尾扇微微散开,冲人招手相迎。
摆盘,衬上雕花,一道金丝虾球算是做成了。
第133章
刚出锅的金丝虾球尚带着滚烫的温度,入口时酥脆的土豆丝咔嚓咔嚓折断,浓郁的香味也在刹那间弥漫口腔。
那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王大力甚至感觉自己手中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件可以给人带来欢乐的玩具。
即便他早已成年,即便他已是入行多年的灵厨,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欢炸土豆丝,喜欢鲜嫩的虾球,喜欢金灿灿的看上去精致又美好的东西。
郁小潭的酱料是用油、鸡蛋黄和少量食醋调制的,其中又加了少量香辛料,入口柔滑,微咸又微甜。
它作为中间的搭桥人,巧妙地将微硬的土豆丝和极柔嫩的虾仁结合在一起,于是硬和软在一起糅杂,酸咸和甜肆意挥洒,油炸土豆丝轻戳舌尖的鲜明感与几乎入口即化的嫩滑虾肉同时呈现,这份复杂又浑然天成的奇异口感,简直让王大力眼眶发酸。
太好吃了,而且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做法,这个师父拜的果然不亏啊!
他微微阖眼,细细品味着口中蔓延的美味风暴,恍惚看到了两位绝世大师正决斗于月华之巅。
一方执黄金剑,极凌厉也极锋锐,随手劈刺便是万丈金芒;另一方却使柔劲,太极般轻飘飘穿行于云巅,清风流云随之舞动,化作缥缈薄雾,悄无声息笼罩。
两者你来我往,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发起一次次争锋,却未能奈何彼此。这时味道鲜明的酱香蹿了出来,仿佛一条天女织就的柔滑丝带,卷住鎏金般的剑气光芒,也卷住流溢的云汽清风。它是手艺最精妙的织女,密密的针脚一层层铺过去,或咸或酸或甜的味道化作色泽各异的绸缎,悄无声息勾起紧密的牵连。
最后绣出的,却是一副千家万户阖家欢乐的美妙画面。
既有金石铮鸣,却又天下大同。
王大力沉醉地品尝金丝虾球时,郁小潭也捻住虾尾,尝了几只自己这便宜徒弟的作品。
由于酱汁是他调制的,而在这道菜中酱汁又格外关键,于是整道菜也难以避免地刻上属于郁小潭的烙印。鱼西湍堆
不过即使如此,郁小潭阖眼细细品尝,倒也能从中咂摸出少许属于王大力的味道。
不算太鲜明,稍不注意便会被忽视,但给人一种清爽又酣纯的感觉,让人想起林间山涧,那被流水冲刷千百年,打磨得圆润无棱的卵石。
如果要给这个味道下一个定义……
郁小潭眸中微光闪烁,唇角轻轻扬起。
——大概,可以叫真诚吧。
……
夜晚的云海宗静谧安宁,大山在辽阔的大地上投射下庞大的影子,山林随风悄悄摆动,偶尔能看到乌色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呼啦啦飞出山谷。
长老殿却亮起无数淬金花,前所未有的灯火通明。
在把季初晨爆的猛料彻底消化之前,云海宗高层恐怕是别想清闲了。
与之同时,后山洞府内正被“禁足”的程欢也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分明已经吃的很饱,腹中却突然异常饥饿,发出诡异的“咕噜咕噜”声。
很古怪的感觉,然后胃里发胀,有什么一直上涌着想吐出来,最后随之而来的是剧痛,比赤丹之力撕扯经脉还要痛,痛得程欢瘫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却连打滚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仿佛有人把一团古怪的东西塞进他的五脏六腑,而此刻那些东西正在他体内肆意破坏,失去灵力守护的内脏毫无反抗之力,被那些黑影缠绕着,裹挟着,被迅速吸走血气和生命力。
“这、这怎么回事?”
程欢哆嗦着想喊“爹”,可他已经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喘气都是轻飘飘的,似乎呼吸在这一刻也成了身体沉重的负担。
……不,不行,得想办法通知爹!
他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艰难地将手探入衣襟,摸索程父留下的传音符。程欢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带在身上,毕竟他又不是外出遇险,而是在云海宗内,在自己家的地盘上。
摸索许久,一无所获。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程欢面色苍白而狰狞,百思不得其解。宗会上的餐食总不会有错,长老们都亲口尝过,可除了那些,就只有最后那一壶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酒里怎么可能有问题?父亲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世上再也找不出比父亲更关照自己的人了!
程欢痛得眼前发黑。
那在他胃中作乱的东西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血气,渐渐地一片血红渗入青年的识海,在程欢肝胆剧颤的精神世界中,悄悄凝聚成一个小小的人影。
通体血红,没有五官,只有嘴的位置无声咧开,冲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声音缓缓地,拖着古怪的腔调:“你父亲……真的是一心为你好吗?”
……
父亲为我殚精竭虑……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父亲替我收拾程阳……
“他能抛弃那个儿子,自然也能抛弃这个。”
……不,不会的,我是父亲的亲生血脉,我跟程阳不一样!
“哟,你这话倒有趣,”那个血红的身影好整以暇,“亲生又如何,收养又如何,看你小子这德性也不是能养儿防老的类型,再说即便是亲生儿女,又何尝比得过自己本身呢?”
“瞅瞅,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副境地,不就是因为你那慈爱的父亲在酒里下毒么?”
几句话说得程欢浑身冰凉,背脊抖得像甩糠一般,他无力地张合嘴唇,心中仓皇否认:不会的,不会的,爹不可能那么对我。
就连从程阳身上抽出的真龙血脉,他也一滴不落,全部融进了我身上!
那血红身影却拍手笑道:“傻小子,这正是你爹的狠辣之处,你是被爹卖了还帮他数钱呀。”
“真龙血脉何其霸道,就算是旁支的兄弟也不敢轻易融合,对你爹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养血的蛊,一个用于驯养血脉的药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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