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涔有次摆弄相机,还问蒋泊锋,都买这么贵的数码相机了,当时为什么不录个像?会动的不比静的好?
俩人都愣了一会,才恍然意识到他们竟然都没想到,果然在办坏事的时候,蒋泊锋的头脑也不如平日里的冷静周密了。
不过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俩人又发现了眼前的视频似乎是个比会动的录像还要方便真实的方式,只不过因为十二个小时时差的关系,真正能享受的时候少。
天气暖和一些时,甘涔的头发长了,刘海遮挡住眼睛,他拿个夹子随便往上夹着,夜里忘记取,硌的脸上印出个红印子,还疼,蒋泊锋让他去学校周边的理发店修剪修剪,甘涔懒得去,趁着周末,拿了一把剪刀坐在视频前,让蒋泊锋看着他剪。
他对蒋泊锋能信赖到什么程度呢?他剪刘海,连个镜子也不拿,只问蒋泊锋短了长了,再往上一点还是再往下一点,蒋泊锋原本看着他,怕他划伤自己,刚好接了个工程负责人的电话,再一抬头,甘涔已经落剪子了。
一刀剪下去,斜了,头发掉了好大一撮,甘涔看对面蒋泊锋的神情不对,对着屏幕一瞧,左边还长,右边像断崖,当下就要哭了,跑去理发店,国外的理发师也只能照着短的剪,甘涔顶着一头贴近额头的刘海回来,短的跟狗啃出来的似的,气的他好几天没理蒋泊锋,上课都戴着帽子。
下午,甘涔从实验室出来,愁眉苦脸的Eric追上他:“chen,我严重怀疑你的头脑是被上帝格外关照过的!”
Eric有着外国人的通病,分不清楚平仄舌音,甘涔说了好多遍他叫“cen”不叫“chen”,奈何实验室里没人能准确的发得出‘c’这个音,现在大家都叫他chen,甘涔都习惯了。
“我总算知道你们中国为什么是世界上少有的能延续几千年历史文明的国家了,你们中国人太厉害了,刻苦起来不要命,头脑又这么聪明,你们太变态了!”
前半句话说的一定是他们同一个实验室的许嘉平,许嘉平和蒋泊锋大概是甘涔这两辈子见过的唯二的两个好像根本不需要睡觉的人。
甘涔耸耸肩:“中国人的智慧可不止这些,我劝你好好学学汉语,以后肯定用的着。”
实验室不允许带手机进去,甘涔在休息室丢下手套,刚拉开抽屉,手机就响了,是蒋泊锋打来了,只是那边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十二点了。
甘涔立刻接了:“蒋泊锋,你怎么又这么晚睡?”
蒋泊锋说他下午去工地了,没顾得上给他打电话。
“什么事?是不是想我啦?”
跟他走在一起的Eric露出一副‘了解’的表情,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去找罗伦斯教授了,他们都知道,甘涔一般傻笑成这个样子,准是在跟国内的恋爱对象通电话了。
只是甘涔听了两句,笑容就凝固了:“你说什么?甘濛要来波士顿念书?”
那边的蒋泊锋就知道他听见了要火,所以接到甘立国的电话就立刻跟他说了。
“凭什么他留学,费用要让你出?他的脸比月球还大?!你答应了?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蒋泊锋靠在床头,安抚他:“别急…是之前你来麻省理工念书的时候,甘立国要我承担甘濛的大学费用,否则他就不肯在你的留学文书上签字,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他名义上是你的父亲,当时你许多要大使馆审核的文件避不开他的签字同意。”
“…所以我才答应的,只是甘濛这两年应该在国内没考上大学,甘立国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甘濛想要出国念书…”
“那他为什么非要来波士顿?美国那么大,他就非来恶心我?”
蒋泊锋跟他说具体的情况他还没搞清楚,甘立国应该是花了大价钱在建京找了一家留学中介,这几年国内慢慢放开了自费留学的口子,一批留学热下各式中介也应运而生,甘家花钱办理下了申请材料,打电话只是通知蒋泊锋要一份足额的财产证明,和每年高昂的学费与生活费的事。
甘涔一听,学校叫萨什么恩利,他听都没听过,估计是周边哪所专骗人傻钱多的外国人的,他骂了一声,甘立国他妈的过了几年还是这个臭德行,拿他的蒋泊锋当自助提款机!
“他们想的真美!”
国内自费来留学,说到底是与家底够不够厚挂钩的,现在能来国外留学的,还是美国这种超高消费的国家,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像甘家那种普通人家,哪里出得起一年几十万的留学费用?怕连保证金都凑不出来,况且,在国内上学的费用能跟在美国一样吗?他们打的算盘真好。
“他的学校和你不临近,平常你不搭理他就行了,借着这件事,哥让他把你的户口迁出来,和乔姨落在一起,以后也免去一些麻烦。”
蒋泊锋这样说,甘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从书包里抽出他的蒲扇:“我就是难受,你辛辛苦苦赚的钱干什么要给他花,下次甘立国再给你打电话,你跟我说,你抹不开脸,让我去骂他,这肯定又是张丽想出来的点子,那个女的就是嫉妒我在国外,这两年一定不少给甘立国吹耳旁风,想让她儿子也来,学人精,跟屁虫!”
他在那边义愤填膺地说继母坏话,蒋泊锋听了,只是忍不住笑了笑:“你消消气…快吃饭了,一会气的吃不下了,嗯?”
甘涔点点头,也不想让蒋泊锋担心他,他问蒋泊锋晚上吃饭了没有,蒋泊锋说吃过了,他才又问:“那他们给你要多少钱啊?是按学期给?还是按年给?”
“按年,一年六十万。”
“六十万?!”
甘涔刚下去点的火又窜起来:“甘立国怎么不去抢啊,当初我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累得跟狗一样去跟他借一千块钱的学费,他们一家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现在转头就为了甘濛狮子大张口,在他眼里是不是就只有甘濛一个儿子,我就是他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生气,那边的蒋泊锋说:“涔涔,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以后哥也不会再叫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甘涔知道自己又说之前的事了,他一看时间,蒋泊锋那边都深夜十二点多了:“好啦…,我知道了,不提了,你那边好晚了,你快睡觉吧,以后不许睡这么晚了啊。”
蒋泊锋说好,甘涔对着电话又亲了一口,说了句我好想你,就挂了。
其实这辈子上辈子都一样,蒋泊锋哪里有什么爱给甘家做慈善、不断扶贫的毛病?上辈子蒋泊锋一再容忍甘家的得寸进尺,不过是不想甘涔回去的时候甘家给他甩脸色看,瞧不起他罢了,蒋泊锋总是护着他的。
秋季开学季前,甘濛因为要读语言班提前来了波士顿,甘立国从乔姨那里要来了甘涔的电话号码,特意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以后在国外多照顾着点甘濛。
甘涔连机场都没去,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实在没什么好感,上辈子也没什么交集,才懒得抽出精力应付。
他这边事情也多,他和许嘉平是这批公派留学生里进度最快的,他们修满了学分,今年就能拿到机械工程系的硕士学位。
吴教授特意为他们两个联系了MIT的旧友作为他们的继续攻读博士的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已经定了,许嘉平当然选择留下来继续深造,而且以他能力和意志力,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学业,甚至是提前,他问甘涔的想法,甘涔又去问蒋泊锋。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蒋泊锋开始觉得甘涔上学这件事好像有点脱离了他的控制。
甘涔要读博,这是蒋泊锋之前没想过的,他高中就辍学了,实际上不太了解国外的教学体系,他原以为甘涔的研究生就要念上个四五年的,没想到甘涔一年半不到就修完了,甘涔念完研究生,蒋泊锋想着他能进个正牌的国家研究院就行了,一辈子待在高知圈里,受人尊重,但现在一看,好像不止是这么回事。
还在建京的乔姨跟蒋泊锋打电话,说有国防部的领导找她谈话,谈的就是甘涔读博士的事,让她不要有思想顾虑,甘涔是国家培养的重点人才,让她全力支持甘涔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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