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羽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林殊雨。”说着蹙眉拉开对方的手,疑惑反问道:“你是?”
“我是……”少年张口后又顿了顿,“我叫夏应弦。”
少年说时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惊羽的脸上,仿佛挪不开似的,喃喃自语般道:“原来你就是林殊雨?”
顾惊羽对此言并不意外,整座山门现如今大概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权当此人是从哪听说过自己。
单真人道:“他不占参赛名额,只随你们一同下山历练。”
为确保公平,参赛名额根据门派规模分配,即便庞大如无极剑宗,也不过十二人。否则其他小门派的弟子们连在大会上露脸的机会也没有。
即便如此,历年的榜首也几乎都被四大宗门瓜分。
“不知夏师弟是哪位师伯座下弟子?看他年纪,唤一声师弟应当不错吧?”甄子昂紧紧盯着夏应弦,狐疑问道。
方才此人捏着林师弟的手腕不放就已经令他不痛快了,如今那双眼珠子更是仿佛粘在了师弟身上。
这一问令单真人有些为难,宗主只说让那个人参赛,没说怎么介绍身份呀,此时宗主又闭关去了,他是求问无门。
他瞥一眼站在一旁的裘真人,后者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夏师叔是师祖座下弟子,你等该唤他一声师叔祖。”
这句话令众人一片哗然,这小子竟然与宗主平辈!
顾惊羽震惊半晌说不出话,师尊的弟子?!他怎么不知道?
他是师尊收下的最后一个徒弟,这又从哪冒出来一个小师弟?
仿佛是看懂了他的神情,夏应弦漆黑的眸子微微亮起,方才目光里含着的一丝审视与疑惑也换成了笃定,甚至演变成了掩饰不去的激动与狂喜。
“裘师伯,”此时裴慕之开口道:“太师祖仙逝已逾三十年,可我看这位‘师叔祖’不过十五六岁,如何能入得太师祖门下?”
“这……”裘真人受单真人一瞪,面露尴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此时夏应弦道:“家父与师尊有渊源,故将我拜在师尊名下,我近十年来都在闭关,至今方出。”
他说时,视线就没挪开过顾惊羽,甚至隐约有笑意浮现。
裘真人讪笑了一下,“正是正是。”
单真人微微摇头叹气,也不知这宗主是怎么想的,竟给他们添了个大麻烦。
可他没工夫抱怨,收回话题道:“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吧。”说着便与裘真人一道,带领一众弟子下山去了。
*
溶洞寒潭旁,秋照夜缓缓张开眼睑,他的视野被切断了,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顾惊羽微露诧异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瞳仁里倒映着少年的身影。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
“阿羽……我是不是太冒险了?”
“当初他说要守着你,我才放任他在外,如今竟然敢驱逐我的神识。”
他说着,沉默了一会,似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再等等吧。”
“他若是出格,我只好……”
*
云霞驹两两一对,牵引着四架马车腾上云端,呼啸着向天边疾驰。
车厢内异常的安静。
甄子昂目光不善地看着夏应弦,而夏应弦则是一直含笑看着顾惊羽。
顾惊羽被看得不自在,视线无处安放,偶尔与裴慕之四目交接,二人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无奈。
原本守殿弟子四人乘一辆车,夏应弦该与二位真人同乘,可他偏要挤上这辆车。
而本该同乘的一名守殿弟子眼看着谁都不肯让,顾惊羽又被那师叔祖按着,只好识趣地让出了位置。
“师叔祖在此,倒教我等小辈不自在了。”甄子昂首先打破了沉寂,语气并不十分客气。
夏应弦像是个人形冰雕,时时刻刻释放着寒气,看向旁人时犹如看着死物,唯独看向顾惊羽,总是眉眼含笑,眸中灼灼有火光。
“阿羽入门多久了?”夏应弦并不理会甄子昂,旁若无人地开口道。
三人皆是一愣。
甄子昂眉头蹙紧,脸色阴沉,“阿雨?”他都没这么唤过师弟。
裴慕之却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如此果然亲切许多,他也能这么唤吗?
只有顾惊羽专注在问题本身,他不了解原身的一切,何时入门他是真不清楚。
正在踟蹰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听见甄子昂道:“师叔祖这样称呼,怕是不符身份吧。”
“有何不可?”夏应弦说时,目光终于瞥向旁人,原本温和的表情立刻换成了寒冰,冻得甄子昂打了个哆嗦。
那声音像是初夏里的习习凉风,葱林间的清澈甘泉,听在顾惊羽耳朵里,透着异样的熟悉感,倏然唤起了前世记忆——
耳边是呼呼刮过的清凉山风,身后传来师尊的呼声:“你给我回来!”
他疯跑着,漫山遍野的矢车菊铺满视野所及,与天际线交接,花丛中伫立着一个青衫身影,他双眼一亮,“师兄!救我!”
他嬉笑着一把搂过那人,迅疾躲到对方身后,“你快劝劝师尊。”说着又越过那纤挺的后背冲追来的仙人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将那人的腰腹连着双臂一同环住,半弓着身探出半个脑袋,他微微侧脸向上看去,那人也正垂首看他,逆着初夏的和煦阳光,勾勒出一个玉琢般的身影,一只玉簪穿髻而过。
一向如深潭般的眸子此时流露的是柔和清澈的目光,眸中带笑,唇线微扬,如甘泉般的声音自两片薄唇传出,“师尊,阿羽知错了。”
可视线却并未从他的脸上移开。
“你让开!”
青衫人影纹丝不动,转眼看向仙人,“师尊要罚,就罚我吧。”
仙人气急败坏,挥着玉尺指着秋照夜道:“你就惯着他吧!”
秋照夜又侧脸看向仍搂着自己不撒手的顾惊羽,眼里满是温柔缱绻,“阿羽怕疼。”说时抽出一只手伸向仙人,“我替他受罚。”
是啊,那时候的秋照夜,也会笑,会护着他,比之后的秋照夜要鲜活许多。
是何时候起变了呢?
变得他再受罚时,只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师弟未必喜欢这样亲昵的称呼。”
甄子昂的声音将他的神志唤回。
他抬眼看见夏应弦正一眼不错地看他,“阿羽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本就不大的车厢如今更显得异常逼仄。
他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喜不喜欢,师叔祖自便。”
夏应弦再次冷眼一扫甄子昂,视线里写满了得胜的意味。
后者不可置信,看着顾惊羽的眼神似乎有几分受挫。
只有裴慕之饶有趣味地看着三人。
随着云霞驹一个俯冲而下,顾惊羽冷不防向身侧倒去,正被夏应弦接住,后者正靠着厢壁,他这么一冲撞,直冲进对方怀里。
夏应弦的衣襟贴着他的鼻尖,沉香气更重,似乎隐约含着一缕微不可查的冷松香,因被沉香覆盖,只有这样无间的距离,才能分辨得出。
他微惊,是错觉吗?
一双臂弯顺势将他搂住了,待车厢再度平稳,他忙不迭地挣脱开,却感到一股凌厉视线扫了过来,他侧脸看去,见甄子昂正面色铁青地看着夏应弦,而后者不以为然,只是旁若无人地含笑看他。
最终裴慕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到了!”说着一把拉起顾惊羽,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跳下了车厢。
不知为何,顾惊羽感觉松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请身在修罗场小夏同学谈谈感想~
夏冷眼(冷眼):把他们剁了喂狗
作者(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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