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不像在坐滑板?】
陆鲤:“……”
少年也许是怕他疼昏过去,重伤之下失去意识可不是什么好事,便一直在跟他说话。
“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你别怕,我是山下小河村的,我叫乔小麦,我父亲是大夫……”
尽管封池一直没有说话,乔小麦还是不停的叽叽喳喳。
封池双手紧握着筏子,眼前阵阵发虚,好几次差点被抖出去。
【我觉得我伤势加重了】
陆鲤安慰道:“忍忍吧,这乔小麦身体素质不行,拖着你走都汗流浃背,喘的厉害,真背不动你。”
封池无声一叹。
【我该拒绝他的好意,然后请他下山求援的】
陆鲤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事已至此,拖都拖了,再中途停下让人下山找人,似乎有嫌弃的意思。
罢了。
好在到了山脚,就有行人了。
路边两个拎着柴刀背着弓箭的大叔看到他们,连忙上前。
“小麦啊,这是个啥啊?”
乔小麦停了下来,抹了把汗,脸色通红:“三叔,这是个人。”
封池:“……”
乔三叔乐了:“我还能不知道这是个人呀?我问你这是谁,咋那么眼生呢?他伤着了?”
“嗯,我到山上采药,看到了,就救下来了,”乔小麦捏了捏发颤的手,“三叔,你和沈叔能不能搭把手,帮我把他带回家呀?”
“咋不能,我一个就够了。老沈啊,你先去,我送完人再去找你。”
“行。”
乔三叔把柴刀和背上的弓箭往乔小麦怀里一放,伸手就把封池给拎到了背上。
乔小麦拿着柴刀抱紧弓箭:“三叔你小心些,他伤着呢。”
“知道知道。”
乔三叔背着人往村里走,健步如飞。
乔小麦小跑着跟在后面。
封池:“……”
陆鲤:“噗嗤。”
“咳,抱歉,我没忍住。”
【……想笑就笑吧。】
他这样一说,陆鲤又忍不住心疼了,开始骂骂咧咧,最后才忧心道:“你这腿还有得救吗?”
【恐怕不能。】
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倒是腰背和其他地方的擦伤因为流了汗而有些刺痛。
乔三叔熟门熟路的走到乔小麦家,把封池往床上一放,也没多说啥,从乔小麦手里接过刀和弓箭就走了。
封池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就收回了视线。
弓箭和箭筒看起来都是自制的,有些粗糙。
乔小麦去厨房点了火烧热水,这才端了两碗水进屋,一碗给封池,一碗自己喝了。
喝完后忍不住呼了一口气:“累死了。”
封池双唇干裂,也挺缺水,克制的喝了一些,才轻声道:“辛苦。”
“没事儿,”乔小麦双眼清澈明亮,“你放心,你既然遇到了我,还被我带回家,那我肯定会治好你的。”
封池颔首:“我双腿没知觉了。”
“?”乔小麦连忙放下碗,“我看看!”
……
下午的温度比早上高了一些,乔小麦让封池好好休息,自己在院子里一边整理昨天采回来的药材,一边琢磨着封池的伤。
封池躺在房间里,身上已经换上了属于乔小麦的干净衣服,身上的所有外伤都已经处理好,还残留着浓浓的伤药味没有褪去。
又在中午喝了一碗夹着些许肉末的粥,现在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也有了心情去接收属于原身的记忆。
原身穆建南,西山村人。
西山村和封池现在所在的小河村隔了一座山,就是他醒来时的那座山。西山村是最为靠近西山的,因此得名。
穆建南是村长的长子,却不得家中长辈喜爱。从小就被家里跟奴役一样驱使,做不好就没饭吃。
受到长辈态度的影响,他的弟弟妹妹们也一样不拿他当人看。
穆建南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是家中长子,父亲是村长,他却过得那么艰难,连想吃一顿饱饭都要辛辛苦苦的干活来换。
弟弟可以读书识字,在家里也是受尽宠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却从五六岁起就开始干活,干不好没有饭吃不说,还要被打骂。
等他再大一些,跟着大人一起上山学会打猎后,他才能悄悄找着机会给自己加餐。
这样的日子很难过,但他也坚持下来了。
眼看着他都要十九岁了,还没成家,村里同情穆建南的人开始说闲话,而刚考的秀才功名的弟弟也要成亲之后,村长才松了口,要给他娶妻。
穆建南心想,成了家之后他多半也分不到什么,但好歹能有属于自己的“小家”了。
谁想到,家里准备要给他娶的妻子,是要买的。
当听到家里说要去城里给他花点钱随便买个便宜的女人回来给他当媳妇时,他忍耐压抑了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质问父母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毫无疑问又挨了一顿打。
村长媳妇去城里买人那天,穆建南心灰意冷,却也没法抗拒。
这是他的家,那是他的父母,他的意见也没人会听。
但他没想到他母亲会空手回来,还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之后他母亲说她是因为在城里被人偷走了钱,没能买回媳妇不说,还受到了惊吓,这才慌忙回来,说是对不起他,明天再去给他买个媳妇。
完了让他别出门,今晚做顿好吃的,全家人一起吃个饭。
穆建南是茫然的。
他自有意识以来,就没和家人同桌吃饭过。他得把活干完,才能吃他们的剩菜剩饭。
他在屋子里安静的待着,心想是不是母亲没给他买到媳妇,觉得愧对他,才会如此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妹妹偷溜进来了。
这个妹妹是难得的不欺负他,也不压迫他的二叔的小女儿。
她悄悄告诉他,听到了他母亲要单独给他做一个煎蛋毒死他的时候,他心里是觉得荒唐的。
就算家里再厌弃他,他也是穆家的一份子,何至于此?
小妹妹见他不信,有些着急。
穆建南哄走了她。
当他上桌,母亲特意端了一盘煎蛋放在他面前,说是补偿他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但也试探了一下,说他不喜欢吃煎蛋,想让给弟弟吃。
母亲当即就翻脸了,说是好心为他做的,必须要他把它吃下去。
穆建南就不得不信了。
即使再荒唐,事实证明,小妹妹没有哄骗他。
母弑子,何至于此!他到底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
他不甘心,转身就走。
家里长辈当即变了脸色,纷纷要去抓他。
穆建南跑了,穆家的长辈跟着在后面追。
他跑上山,趁着对山里的熟悉没被他们抓住,但也没能甩掉他们。
体力最好的小叔和两个弟弟追上了他,他挣扎着反抗,和他们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寻求着逃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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