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密的睫毛,细而翘的眼角,挺而立的鼻梁,还有软软的可以让人想象出在微笑的双唇。
霍铭咽了咽口水,喉结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他的手指在柳晔唇上停了好几秒。
那唇,又湿又暖,仿佛带着一股电流,通过接触的指尖,刺激进他的心里。
“扑通、扑通!”霍铭的心坚实有力又比平时更为剧烈地跳动着,他几乎可以听到这种跳动声在耳朵里轰鸣。
“!”他突然一惊,猛地收回了手。
柳晔感觉到唇上的手指离开了,便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能不能想象出我的样子?”柳晔笑嘻嘻的。
霍铭神情有点躲闪,不过由于他双目无光,是个瞎子,柳晔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霍铭深吸了口气,“确实长挺好看。”
“哈哈哈——”柳晔不觉就笑歪了去,整个人倒在一边半天才爬起来。
霍铭有种牙疼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也挺好看的。”笑过后,柳晔对霍铭说道。
霍铭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柳晔也赶忙站起:“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霍铭说道。
柳晔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扶他。
“不用了。”霍铭不要他帮忙,“我自己的房间,我很熟。”
柳晔顿时又像被人刺中伤心处一样整个人瘪了下来,刚才那开心的傻乐仿佛昙花一现。
“对不起。”柳晔又向霍铭道歉。
霍铭止住脚步,终于重重地捏了捏眉间,不再简单的四个字“不关你事”敷衍他,而是耐心地开导道:“谁都想不到陈旭冬竟然会在那个时候派人过来当街行凶,他犯的罪,跟你没半点关系,何况……我这不没受伤吗?反而你为了救我……”
霍铭说不下去了,嘴里又是一阵发苦。他撇开柳晔,脚步略急,匆匆地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他思绪混乱,脑中一片狼藉。
他摸了柳晔的脸!
他竟然真的摸了柳的脸!
现在霍铭只想赶快躲到卫生间去关起门来自己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他这个前世被柳晔烧死,带着浓浓恨意,为复仇而重生的人,居然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摸过仇人的脸,在脑中一笔一划勾勒他的模样,甚至最后起了旖旎的心思,暧昧地将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天哪,他已经疯到无药可救了!
霍铭准确地走到卫生间门口,伸出双手,摸到门板,一手抖抖索索地滑下去,抓住门把手,开门进去,然后,“咔哒”一声,将门关上了。
柳晔走到卫生间外面。
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霍铭,”柳晔看着门板,“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特对不起你。你看吧,我是被送过来照顾你的,虽说到目前为止没拿到一分工资,咳,我收回这句话,你好歹也借了我五万块钱……咳咳走题了,我是说我现在受伤了,根本就没办法再照顾你,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止了。
“呃……所以,”柳晔搔了搔头,“我觉得我还是暂时先搬出你房间的好。在这里,我不但不能照顾你,自己都是一个大麻烦。”
说完这话后,柳晔顿了顿,但卫生间里的霍铭没有回话,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柳晔便就继续说道:“要不你让赵哥先搬上来照顾你一个月吧。你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嫌累借故想要跑下去休息,照顾你真不累,我不知道其他的盲人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在我看来,你算是特别会自理的了,我只是暂时搬出去一个月而已。”
柳晔说完后,又停顿了。这一回,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心想他是不是太看重自己了,言语间都在告诉霍铭,他知道他很需要他,他离不开他。
柳晔很尴尬。如果拨个钟就可以让时间倒流,他肯定要拨回前一分钟,让自己把刚才说出来的话全部吞回去。
正是柳晔脸上热辣辣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唰”一下开了。
霍铭出现在门口。他脸色不太好看:“你说你要搬回二楼去?”
“啊……是。”柳晔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他意识到霍铭好像不太高兴。
“你说你自己都是一个大麻烦,觉得没法照顾我所以特对不起我,那么你搬下去后就觉得对得起我了?”
霍铭为什么能把话说得这么有道理,柳晔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说不出话了?”霍铭嗤笑了一声。
“没,”柳晔反应过来,“我这不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会给你造成妨碍吗?”
“造成什么妨碍?”霍铭问道,“吃饭摆盘什么的佣人可以做,你唯一要做的也就伺候我洗澡吧,少了一只手没法扶我进浴缸?还是说你自己都需要一个人帮你脱衣服脱裤子?”
霍铭这话一出,两人竟都沉默了。
“脱裤子倒不需要……”半晌,柳晔开口,嘴角扯了扯,有点哭笑不得,“脱衣服就好像……”
“……”霍铭嘴角也扯了扯,好一会儿,他揉了揉太阳穴,“要换衣服的时候,你按床铃把小赵叫上来吧!”
“……好。”霍铭都做出让步了,柳晔还能说什么。
不对,做出个屁让步啊!
“所以,”柳晔直勾勾地看着霍铭,极为不解,“霍铭你干嘛非得把我这个废物留在你房间里?”
霍铭伸出手向前摸了摸,示意柳晔让开:“原来一个肩膀打了石膏就是废物,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影射我是废物中的废物?”
柳晔瞪大眼睛,看着霍铭摸索着朝他的床铺位置走去。“我、我、我像是那种人吗?”他不敢相信霍铭居然这样说他。
“不像。”霍铭头也不回,“就是人像个傻子。”
柳晔眼睛瞪得更大了,手指指着自己,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声音。好一会儿,他将手放下,想了又想,才发现霍铭根本就不想回答他先前问的那个问题。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两三步追上霍铭,走在他身边,问道:“所以说,是因为你已经习惯我了对吗?”
霍铭双手放在身侧,重重地捏了捏,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柳晔一副了然的模样,他摇着头,“你就是有肌肤接触障碍症!哎我说霍铭,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万一以后你遇上了喜欢的人,难道要跟她进行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闭嘴!”
柳晔迅速闭嘴,乖乖地走到边上。
霍铭坐回自己的床上,深呼吸。
“霍铭,我还是觉得不行。”柳晔突然又开口。
“……”
“我真不能吃白饭,要不你给我找点事做吧!”
“留在我身边就是你应该做的的事。”霍铭已经不太想理柳晔了。
听起来挺感人的一句话,却被霍铭说得硬邦邦没有任何感情,柳晔不疑有他地同情道:“霍铭,你的肌肤接触障碍症真的特别严重,有必要的话我认为还是应该找医生……”
“按铃!叫饭!”柳晔可以听见霍铭在磨牙。
“哦。”他摸了摸鼻子,转身按铃,但又不死心,“你这是讳疾忌……”
“柳晔!”
“我不说了。”
肩膀骨裂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没日没夜痛得叫人生不如死还另说,最让人讨厌的果然是洗澡换衣的时候。
冲水洗澡是别想了,每回柳晔只能在把霍铭单手扶进浴缸后,自己搬张小凳子坐在不远处,拿着湿布把身子擦一擦。想到整整一个月都得这样,他就几乎可以预先闻到自己咸鱼一般的味道。
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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