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脚步声走近,路拾抬头,沉雁辞缓步来到跟前,看了一眼路拾,转身蹲下查看六长老的伤势。
我杀了少主最后的依靠。
路拾的头嗡嗡作响,无法思考任何事,直到沉雁辞叫他一起逃命,他才茫然地跟了上去。
途中,他无数次想要向少主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况且他也没有证据证实自己的想法。六长老人已经死了,究竟是不是奸细,谁也说不准。
少年悲苦地咬破了下唇,整件事从少主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他贪生怕死才抢先一步杀死了六长老,也许他将一生背负这个罪名了……而沉雁辞,自始至终,一句没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六长老的话打断了路拾的思绪。
路拾回过神来,见六长老流露出的怀疑,故意道:“黑龙驹的情况有些古怪,好像对六长老身上的味道不太喜欢。”
六长老果然有些慌,“畜牲的习性罢了,应是惧怕修者。”
路拾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
“那是自然。”六长老见他相信,复又放松下来,开始故技重施:“你叫路拾吧?虽是杂役,却多少受过羲和山的恩惠,此刻危急存亡关头,正是需要你替少主尽忠的时刻,我叫你留下断后,替少主争取时间,你可愿意?”
路拾平静地看着六长老表演,还主动给他搭戏:“羲和山对我恩重如山——”
六长老面带笑意,点头赞许。
“——所以,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六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耍我?”
路拾垂首,“不是耍你,我只是不知道你让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用意?当然是保护少主的安全!”六长老愤然道,抬手要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杂役。
路拾藏了许久的小刀往前一送,稳准地捅进六长老的胸口,一如之前,六长老倒下。
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路拾死死盯着沉雁辞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波动,想要看穿沉雁辞内心的想法。
但,羲和山的少主早早就培养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沉雁辞半掩眼睑,一步一步走到路拾跟前,给了他一个清浅的、意义不明的眼神,便蹲下来,伸手去探六长老的鼻息。
……没生气?
路拾脑海里乱成一团,看着沉雁辞起身,对他说了一句:“走,先离开这里。”转身便走。
【第一节 点任务完成,进入评分环节……】
死板的游戏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路拾没有在意,他不顾一切地抓住沉雁辞的手臂。
“你为什么不恨?”
沉雁辞的双眸映出口沸目赤的路拾,“我为什么恨?”
“我杀了他……我、我害死了你最后的依靠……”路拾语无伦次。
“他从来不能依靠。”沉雁辞慢慢推开路拾的手,“是他下的毒,不是吗?”
一股巨大的战栗席卷了路拾,令他想要狂笑,又想要掩面痛哭。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药灵谷的游戏室中,掌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第一关通关了,为什么没有强制退出?”
长老们也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可能?他竟然能拿到满分,全修真界从来没有满分……”
显影阵上,绽放着金色光芒的100分占据了整个屏幕。
第8章 往事
自《天裂幻境》游戏横空出世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修者拿到过满分。
路拾当着药灵谷各位主事者的面,轻而易举打出了个满分。
《天裂幻境》是闯关游戏,玩家每通过一关,就会被强制离开幻境,回到主页面去等待评分结果。
而路拾没有。
药灵谷高层们在游戏室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做了什么能得满分?”
“别问我,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
“说不通啊……我记得白芷也曾杀死六长老,为什么得分差那么多?”
“不可能!”
“游戏全部过程都在你眼皮底下,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那我也不信!”有长老固执得不愿意接受,“他一定有作弊的法门……”
“就没听说过《天裂幻境》能作弊的……”
《天裂幻境》成为修真界数万万修者的噩梦几百年了,就这样被一文不名的年轻人给打出个满分,叫人如何信服?
“够了!”药灵谷掌门喝止长老们的争论,拧着眉心道:“都别吵,接着看!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对我们而言并无坏处不是么?”
他们本就希望路拾能够帮助药灵谷提升《天裂幻境》成绩,那么,得分越高,他们能够从中央域得到的扶持越多,至于路拾是如何做到的,有没有作弊,这跟他们药灵谷有什么关系?
他们与路拾之间只是交易,更遑论,现在路拾还不是药灵谷的特别老师。
长老们想明白了掌门潜藏的意思,纷纷安下心来,继续观看路拾的游戏画面。
羲和山幻境中,路拾架着因药效发作而全身虚弱的沉雁辞摸黑走山路。
修者们进出羲和山高来高去,并不关心杂役们如何,因此后山的路并不好走,甚至可以说是荒草丛生、无处下脚,两人走起来特别费力。
路拾为了省力,将沉雁辞的一条手臂架着肩上,自己扶着他的腰背,腾出一只手来砍出条小路。
对方急促的呼吸在耳畔拂过,一股麻痒从路拾耳郭窜进后脊,弄得他险些一把推开虚弱的少年。
沉雁辞好似察觉有异,侧头问道:“怎么?”
少年瓷白的脸近在咫尺,幽深的双眸望过来,路拾下意识屏住呼吸,定了定神才道:“没什么,在想出口的位置。”
后山山坳是个不规则的盆地,常用的出入口就只有通往山门的那一个,现下他们要往远离山门的方向去,等于重新开辟一条通道。
沉雁辞望着茫茫夜色,微微低头,“有劳。”
路拾嗯了一声,架着沉雁辞继续赶路。夜色中,他暗红的脸没被发现,顺利掩饰住真正的想法——虽然沉雁辞信了他的借口,但自己骗不过自己,他哪里是在想路,而是想起了旖旎的……
沉雁辞此人,外表和性格都如雪莲般清冷高洁,只在那事上有着奇怪的恶趣味,两人结为道侣后,路拾总被弄得痴态百出。
每当两人肌肤相触过分亲近时,路拾总被脑海中闪过的某些画面臊得面红耳赤,久而久之,他便不愿靠近沉雁辞。如今,面对十五岁的沉雁辞的碰触,竟会勾起不堪的感觉,路拾简直要唾弃自己了。
真是越老越没脸了,当年真的逃命时,哪里会想这许多?路拾强行撇去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于脚下,这才能平心静气的带着沉雁辞逃出山坳。
出了羲和山没多远,沉雁辞的体力告罄,路拾顺着他的意思找了个山洞躲着休息,正是两人当年待的那个。
山洞洞口狭窄,走过数尺便宽阔起来,像个口细肚大的罐子,透进来的晨光照不亮山洞内部,两人各自靠着洞壁而坐,脸隐藏在昏暗中。
从天黑到天明,洞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沉雁辞像尊石雕一动不动。
当年路拾不曾开口安慰,现在他依然没有说话。因为时至今日,他仍不知道该对失去一切的沉雁辞说些什么。
路拾没有亲人,所以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感同身受,说什么都嫌太轻。
他只是沉默地陪着沉雁辞。
天光大亮后,路拾才从山洞中探出头来,眺望羲和山的方向。山上的火已经灭了,只余下残烟几缕,沉雁辞走出来,静立在洞口处。
路拾对他说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沉雁辞忽的回头看他,路拾迎着他微微惊讶的目光道:“回去看看,我陪你一起。”
药灵谷长老们震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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