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珩的腰腹已经是二次受伤,又失血过多,还坠入海中去救他,情况看上去并不乐观。
“行之哥, 要不你先去休息吧, 我们在这守着就行了。”岑向阳实在是看不下去。
他从见到施老夫人开始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憋到现在也没地方发泄,回了医院情况也还是没见好转, 他只能坐在旁边干着急,岑向阳最讨厌这种无力感。
赵致殷见状也劝道:“谢先生, 等他醒来我们会喊你的,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谢行之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但走廊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重, 他也明白岑向阳心里的想法, 灵机一动:“要不谢先生去给他买一份甜点?等他醒来肯定会高兴很多。”
“……”医院楼下的确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连锁店, 一出门就是, 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他还没出国治病时, 谢安珩也经常下去买给他吃。
谢行之耷拉着睫毛, 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要是出来了就打我的电话。”
赵致殷点头:“好, 你放心。”
夜里的甜品店很安静, 谢行之带着两个保镖进来时,店员还在玩着手机驱除困意,见到他们连忙站起来:“你想要点什么?”
“来一份甜粥,汤水多一点。”谢行之找到曾经谢安珩常给他买的品类。
“好的,请您稍等。”
他拿了小票就示意保镖推他出去,这里暖气开得太足,让人昏昏欲睡,谢行之并不想继续待在店铺内等待。
出了玻璃门,外面竟然飘起小雨来。
“谢先生,您还是进去等候吧。”保镖帮他撑着伞。
谢行之摇头:“把伞给我,你们进去吧,我吹一会冷风清醒清醒。”
“这……”保镖哪敢把自己的老板丢在外面淋雨吹风,“还是我来就好。”
等了几分钟,店里的服务生喊他们,其中一名保镖便帮谢行之把那份甜粥取来递给他。
保镖站在谢行之右侧,忽然眼尖地看见旁边有个佝偻的老头凑近过来:“好心的先生……给点吧,祝您事事顺意……”
“去去去,哪凉快呆着哪去,这不是你能……”保镖刚想把他赶走,忽然被谢行之抬手示意,他只能闭上嘴。
谢行之从口袋里摸了摸,没有零钱,他干脆把一张整钞塞进老人手里:“找个避雨的地方,冬雨不能淋。”
这乞丐老人身上衣衫单薄,不淋雨都够呛,气温这么低,再淋一场雨,怕是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
老乞丐接了钱,似乎根本不在乎寒冷的风雨,喜笑颜开:“好人,好人!”
他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望见谢行之的脸,倏地神色一变:“啊!”
谢行之愣了:“怎么了?”
“是你是你!人中龙凤!”老人眼睛睁得很大,但那双瞳孔里黄白交加,还没有焦距,显得有些吓人,“不不不,不对,不是你……”
谢行之本能察觉了什么:“老人家,我们原先见过?”
“一道,两道……”老人却和完全没听他讲话似的,自顾自叨叨,“两道,还是两道……”
谢行之拉住他的手:“什么两道?老先生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些?”
“不好不好,淡了,另一道颜色淡了!”老人忽然状似癫狂,抬手指向另一侧。
谢行之顺着他的胳膊回头,正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医院电梯门口。
施瑶!
施家最后一个人,也是昨天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露面的人。
他当即顾不上许多,拉住保镖:“推我回去,走那边的直达电梯,快点!”
“是。”保镖也被他紧张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大步推着他往前。
电梯到楼上时,走廊里的其他人还都在原来的位置,岑向阳也有点疲惫,靠在赵致殷肩膀上。
但急救室的灯已经熄灭了,显然是抢救成功,人被转移到了病房里。
见到他回来,岑向阳猛地整个人清醒了:“行之哥!我刚准备打你电话的……”
谢行之根本没工夫理会他,他甚至觉得保镖推轮椅的速度太慢。
转过走廊的拐角,他们果然碰见从另外一边急救通道上来的施瑶。
对方的手正搭在病房扶手上,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小刀。
“拦住她!”谢行之眼神陡然锐利。
保镖们也看见不对劲,蜂拥上去。
施瑶不过是个身形小巧的女人,根本敌不过训练有素的保镖,很快就被夺下小刀制服。
“报警。”谢行之根本看也懒得看她。
岑向阳跟赵致殷等人赶过来。
“出什么事了?”
“谢行之,你毁我施家,又毁了我儿子的一生!你不得好死,你跟谢安珩全都不得好死!”施瑶见到事情败露,整个人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保镖和医院的保安赶紧把她带走,以免继续在这里影响治安。
“又是施家的人?”岑向阳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说完就要冲过去。
但下一秒,他没想到谢行之突然发火:“回来!”
这一声厉喝把岑向阳吓了一跳,旁边站着的其余人也都一脸震惊。
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没人见过谢行之发脾气。
“你现在冲上去有什么用?打她一顿,然后等警察来了把你们两个一起关进去?”
谢行之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岑向阳咽了咽嗓子,没敢吱声。
“我下楼买个甜品,几分钟的时间,把谢安珩交给你们看顾,又能出这样的差错。”
谢行之抬眸看向所有人。
“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了,她是不是就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摸到病房里去?”
他想想刚刚的一幕就觉得后怕,施瑶手里的刀反射出来的寒光锐利得骇人。
还好他刚好得了那个老乞丐的提醒,他不敢想如果晚来一步,病房里毫无自保能力的谢安珩会发生什么。
谢行之越想越恼火:“我只不过是让你们看守一个房门而已,这么多保镖,十几双眼睛,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走廊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静若寒蝉。
他扫视了一圈留守在病房门前的人,伸手指了指本应该看住房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两个保镖。
“你们两个,回去把薪水结清,以后不用再来了。”
那两个刚刚抽空走神的保镖面色瞬间煞白。
原本还想辩解两句,可看了一眼谢行之的脸色,两人算是一点声音都没敢往外发出来,灰头土脸地应下。
谢行之发完了火,摇着轮椅准备回病房看看谢安珩,岑向阳和赵致殷纷纷站得笔挺给他让路。
结果他刚到拐角处,就看见刚刚被抢救回来应该好好躺在病床上的人站在走廊,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往前走。
谢安珩见到他,眼睛一亮:“行之……”
他手背上显然是刚刚拔下针头,还在往外冒血,面色和惨白的墙壁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谢行之看他又是这样折腾自己,还未消退的火气蹭蹭地就往上冒。
“滚回你的病房里去!谁让你出来的?”
谢安珩被他吼得一愣,又赶紧转身往回走,脚步踉跄,差点再度拉扯到腰腹的伤口,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谢行之用力闭了闭眼,压抑失控的脾气,转头对身后留下的保镖道:“去把他扶进房间。”
“是。”
谢安珩于是顶着整个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字都没敢蹦出来,乖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低着头被一左一右两位保镖扶进了房间。
他在床上躺好,护士进来给他重新扎针。
随着众人一同的还有谢行之一,在最后面推动着轮椅缓缓在病床前。
输液针扎好,他轻声道:“都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说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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