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梦寒反应,老者停在他脸侧的右手退开些许,手腕一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便出现在他掌心。
柳梦寒浑身一震,惊愕道:“这……这不是?!”
话未说完,那团东西就朝他迎面扑来!紧接着,柳梦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重归寂静的神秘空间里,老者“赫赫”的喘着气。
他脸上僵硬的肌肉因为笑容,而被扭曲的挤到一起,眼眶有黑气溢出,眼白的位置瞬间被浓墨重彩的黑吞噬。
一股无论对方轻鸿,还是扶摇来说都无比熟悉的‘恶力’,瞬间在洞府内弥漫开来。
“找……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洞府内,回荡着他疯癫渗人的笑声。
东海水晶宫。
就在柳梦寒遇袭的同时,扶摇捂住嘴,黑血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很快流满了整只手。他瞬息间遁出万余里——万幸他们作为黑蛟王的座上宾,无妖来盯他的梢。
而凭他的修为,在不想让谁跟着的时候,也没人监控他的行踪。
扶摇一松手,顿时一口血就吐在了袍袖上,将经过赐福的大氅烧出个窟窿。额头青筋暴起,视野逐渐模糊,他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双手快速结印。
——不能不告而别。
伴随结印的变幻,扶摇体内原本被骤起的黑浪逼得丢盔弃甲,连失城池的力量演化为熊熊火海,奋起直追,和黑浪在身体各处关节经脉绞杀,誓要收复失地。
皲裂的痕迹已经浮现到了体表,他体内的战争也到了最激烈、最关键的时刻。扶摇咬破舌尖,强提一口气,保持灵台的清明。
——他会担心。
至少,至少要告诉他一声。
凭着这股信念,扶摇硬是把汹涌的黑浪都压了回去,然后撑住摇摇晃晃的身体,一点点地,事无巨细地将可能暴露的痕迹销毁。
而在稍早前的大殿内。
听了黑蛟王的提醒,方轻鸿当即严肃起来:“有东西附他身上了?还是沾了邪崇?殿下有办法处理吗?”
黑蛟王:……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方轻鸿:“你就不怀疑下他本身的问题?”
方轻鸿想也不想:“他能有什么问题,要真想对我不利,先前有的是机会下手。”
黑蛟王的表情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你还年轻,这世上的诸多手段、诸多心窍,你岂能一一看尽。”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瞄向方轻鸿右手尚未及摘下的扳指,道:“你小子运气是真好,能得到它,真是便宜你了。”
方轻鸿低头一看,是通天教主的扳指。
“殿下识得它?”
“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像乾坤袋一样收纳着通天教主的宝贝,还是什么攻击防御的法器?”
在方轻鸿锲而不舍的追问下,黑蛟王不耐烦地回:“去把它复苏了,日后你若想登蓬莱仙岛,此物必不可缺。截教的总山门,可没瀛洲岛那么好让你浑水摸鱼。”
什么!又要复苏!
方轻鸿突然觉得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怎么人家的仙器拿过来就能用,到他这儿就把把要他先开光,把人伺候高兴了。
涅槃池已经被用完了,我上哪儿去找同品阶的东西啊!
他心底的哀嚎没人能听到,只有自己能独享。
“嗯?”黑蛟王突然抬头,皱眉道:“去看看你那同伴,他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了大殿门口。等他把水晶宫翻个底朝天,扶摇在一堆虾兵蟹将的簇拥下,施施然飘了过来。
方轻鸿立即上前:“你去哪儿了?”
扶摇:“散步。”
方轻鸿:……
方轻鸿:“哥,摇哥,我喊你哥行不行,下次闲逛能提前说声吗,害我白担心一场。”
生气抱怨时的眉眼是如此生动,带着不自知的亲昵,扶摇微微一怔,而后说:“好。”
方轻鸿转怒为笑,“你看看你,我为了你差点得罪蛟王,把他水晶宫掀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扶摇:“谢谢。”
嗯?
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方轻鸿歪歪脑袋,眯着眼睛打量他。
扶摇停顿了下,道:“我有事需处理,剑宗之行,不能与你同往了。”
“啊?你不跟我去啦。”青年的失望溢于言表。
“嗯。”扶摇手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空停顿片刻,还是落下了。他轻柔地抚过青年顺滑的发,说:“想和你一起去。”
方轻鸿愣住,一时间甚至忘了向人表达自己对摸头的不满。
这是扶摇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遗憾。
男人对上他的眼睛,承诺道:“过几天,我来剑宗找你。”
方轻鸿回神,重重点头:“好,一言为定。”
“等下!”
眼见人要走,方轻鸿掏出葫芦,将四粒仙丹一股脑儿地倒出。除却完全变得乌漆嘛黑,药性挥发完了的那粒,他从剩余的三粒里,挑挑拣拣出最好的那颗,不由分说地塞进扶摇手里。
“给你,说好了有福同享的。”
然后紧张地盯着扶摇,直到看他把丹药吃下去,才松了口气,露出笑靥:“好啦,现在可以走了,祝你顺顺利利。”
扶摇藏回袖间的手一动,忍不住想去触碰青年眼尾的那一抹春色。
最终,他只是低低地道:“等我。”
“知道了,快去快去!”
人走远了,陡然只剩下他一人。
方轻鸿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微空虚。
第57章 后患 你能保他到几时?
“嘭!”
只听一声闷响, 一具人体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了地上。接到命令后,就一直候在秘境通道口的绛紫立时发出惊叫:“主上!”
它“咻”地俯冲过来, 在浑身是血的人身上飞了一圈。此时的扶摇已经意识模糊,半阖的双眼失去焦距,黑色的雾形成实质,自他的足部攀援而上,一直侵袭到了胸口。
男人的衣袍在黑雾的腐蚀下, 化作丝丝缕缕的破布,衣料上以灵力誊录的符文色泽暗淡,失去了它原本庇佑的作用。
裸呈在外的肌肤上, 可看到凸起的经脉已经发黑,像一条条丑陋的虫子,污染了原本洁白如玉的完美躯体——那是再遗憾不过的场景了,受天地偏爱而诞生的美人受难, 任谁都会于心不忍。
可在扶摇体内作乱的东西不是人。
它们沿着血管向上蠕动,叫嚣着想要占领他的心脉,他的神识。
绛紫含着眼泪, 朝天悲鸣, 不多时, 空中出现大批开了灵识的飞禽。绛紫又鸣叫两声,而后一马当先, 右翅羽翼根根为刃,朝自己的心口一划。霎时间,血液喷涌而出。
其余瑞鸟们有样学样,齐齐抬起右翼,翅膀上的羽芒在阳光的折射下, 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它们毫不犹豫地剖开胸口,剜出自己的心头真血,而后纷纷列阵,在绛紫的带领下,合唱古老悠扬的颂歌。
庄严肃穆的余音盘旋而上,直达云霄,形如百鸟朝凤。
那些古老的音节,是洪荒时,独属于某族的祝词,只能在朝拜和祭祀时使用。而在群鸟们奋上古之余烈的泣血祷告下,神圣的光从天降下。
于半空汇聚的真血,在它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而后化作绵绵细雨,浇淋在扶摇惨不忍睹的身躯上。经由渗血的毛孔,浸润入肌肤。
它们足足唱了一天,男人才终于恢复了点意识。他勉强撑起身体,对空中摇摇欲坠的鸟儿们道:“够了。”
再这样下去,都得为他力竭而死。
飞禽们见自家主上醒了,哭唧唧地啾啾叫,而后乖巧地停在十丈开外的地方,一眨不眨地守着他。
扶摇没有再赶它们,知道它们放心不下,再赶也不会听,索性盘膝坐好,开始镇压暴走的‘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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