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宋克己和竹容那边的供应,从今天起算是彻底断了,两人分别欠时砚一个人情。
看着娃娃脸亲自带人将最后一车山货押送走,时砚满意的伸个懒腰,望向一旁盯着盆栽发呆的温时临:“还在想那件事?”
温时临如实点头。
这件事,还要从三天前,时砚和温时临终于将青霉素成功制出来说起。
本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虽然整个海城,也就两个当事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两个当事人互相庆祝,不能与旁人分享那一刻内心的喜悦。
但终归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值得喝一杯。
于是两人决定提前下班,去外面吃一顿,喝一杯,放松之余,也是犒劳自己。
正在两人美滋滋毫无心理压力,轻松吃饭碰杯的时候,消失了很多天的刘仁,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温时临还吓了一跳。
时砚大大方方向刘仁介绍了温时临的身份,让刘仁明白温时临在他这里,关于这件事,是没有秘密的。
温时临这才将时砚口中大腹便便的笑面虎与眼前之人对上号。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温时临不多话,认真吃饭,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将发挥的空间留给表弟。
刘仁也不扭捏,想来是对温时临的身份十分了解,因此直言道:“闻大夫你给我的东西我送回去让人试验过了,效果非常好。
我们是有意愿与您合作的,但您提的要求恕我们实在无法满足,且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请示过上面人才能给您答复。”
时砚咽下嘴里的一口糖醋小排,食指屈起,敲敲桌子:“直接说重点,照你这样的说法,等你说完,黄花菜都凉了。”
刘仁好脾气的笑笑,也不恼怒,直言道:“闻大夫,还请您谅解一二,我只是一个替人跑腿的,很多事情要请示上面的人。
对于您提出的要求,上面的人说了,安城本来就有医院,可以安排您和温医生过去工作,副院长的职位可以为您争取,其余的,实在是条件有限,不好实现。”
温时临本来是打定主意做一个安静吃饭的工具人,闻言忍不住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刘仁:“你觉得海城闻家大少爷,加上我温家大公子,在哪儿不能做个院长?
也就是懒得折腾,才开间小诊所度日,要真想当院长,自己建一座医院难道不香吗?
还千里迢迢带着身家倒贴你们,给你们打工当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副院长,看不起谁呢?
说这话的人,脑子没毛病吧?”
刘仁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们也是有苦衷的:“温医生您别生气听我说,虽然我个人是相信您二位的能力,但旁人不曾亲眼所见,单凭我一己之言,旁人很难相信那般复杂的研究,是出自您二位之手。
且那药,说到底,还是半成品。”
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关键问题是,组织上十分不理解这两位一心要扎根安城的动机。
正如温时临所说,海城闻家和温家的大少爷,金尊玉贵,奴仆环绕,要什么有什么,为何要跑到安城去受苦?
安城的大环境远远比不上海城,生活条件十分艰苦。
目前的局势还不明朗,扎根在安城,就相当于是明目张胆的投靠了红党,一旦发生战乱,最后的胜者会是谁,谁都没有把握。
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因此安城那边才会让刘仁来试探时砚的目的。
时砚慢悠悠喝一口汤,伸出空闲的左手在温时临面前:“将我出门前,让你准备的东西给我!”
温时临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从一边的公文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放到时砚跟前,这东西都拿出来了,温时临也没必要继续生气,重新埋头吃饭。
最近半年心头一直被这件事压着,温时临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轻松的吃过东西了,内心虽然觉得刘仁来的不是时候,但丝毫不影响他吃饭速度。
时砚没有打开,直接推到刘仁面前,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淡定道:“现在,我的条件也变了。”
说着,就从自己随身带出来的公文包里掏出前段日子就准备好的图纸放在盒子旁边。
这才继续道:“要在以前的基础上,再加两条。
第一,医院和药厂的选址,要按照我的要求来。”
时砚指了指桌上被折的整整齐齐的图纸,在刘仁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慢悠悠道:“第二,这里是关于药厂和医院建造的一些小要求,我希望你们尊重我的想法。”
没管刘仁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时砚指指盒子:“这里面是成品,给你们时间考虑,要是考虑清楚了,可以直接在安城动工。
我看到你们的诚意,自然一切好说。”
刘仁一惊,双手紧紧地压在盒子上,再次和时砚确定:“成品被你们做出来了?”
时砚点头继续喝汤:“是与不是,我相信你们有办法判断,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低于市场价,在年前先给你们提供一批,让你们对我们二人的能力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说到这里,在刘仁有些尴尬的眼神中,时砚慢悠悠道:“希望下次见面,刘先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争取让我在安城当个副院长。”
刘仁心里清楚,若时砚和温时临真有自主研发的能力。时砚提出的要求还真不过分。
对目前的安城来说,时砚这种人才少之又少,两人若对安城不是别有用心,或者能确定两人不是其他党派的成员,两人的到来,是安城求而不得好事。
且自主生产青霉素,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不仅刘仁做不了主,就是他身后的人也做不了主,这件事必须回安城开会商议。
刘仁带着东西匆匆离开,温时临有些纠结道:“早知道有和对方谈条件实现愿望的一天,咱们选址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最起码也得找个去过安城的人打听打听吧?
万一咱们选的那几个地方早就被人占用了呢?搬迁起来非常麻烦,且我这几天找人打听了一番,安城的条件相对落后许多,这不是影响建设速度吗?”
在温时临心里,他现在有亲人和没有差不多,痢疾期间,温家人恨不得各个都跑到他跟前,拎着他耳朵告诫他:不要回家,要死就死远一点儿,免得传染给家里人。
加上前段儿时间,温家趁着他上班正忙的间隙,借着爷爷老了身体不好的由头,内部简单分了一次家,在他这个温家明面上唯一的少爷不在的情况下,他只得到了一点儿简单的现金,那个家就荒唐的分完了。
温时临知道的时候,心绪没有丝毫起伏,说到底,温家只是想借着沈明心将老爷子气晕过去的借口,不给他们母子财产罢了,这种情况,也只不过是温时临无数种设想里的一种,无甚特别,他早有预料。
反倒是跟着时砚做研究的这段日子,过的格外踏实,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钱财上也从未短缺过,这种能让他安心做喜欢的事情的环境,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
因此,温时临早就认真的想过,他往后就跟着表弟混了。
现在遇到刘仁的事,自然第一时间站在时砚的角度考虑问题。
时砚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温时临想了这么多,只出言安慰:“那是表哥你对国人的基建能力没有一个清晰地认知,相信安城的百姓们吧,他们可比咱们先想的要优秀很多,只要他们想,修一修地球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这边讨论完安城的事就扔过手准备过年,丝毫不知安城内部,因为刘仁带回去的一盒青霉素以及时砚提出的看似蛮横无理的要求,还有时砚为了显示诚意,半价送给他们的一批用在刀刃上的青霉素,正在发生什么样激烈的争辩。
无数上层人士因为两人的事情,吃不好睡不香,连年都没过好。
不过,安城终于还是赶在年后,经过多方面的考量,同意了时砚的要求,并且在时砚提出的几个地址中,选择了一个,直接开始动工。
说到底,时砚的提议,也是安城正需要的,就算没有时砚,他们也打算在安城建立医疗系统,广招人才,开展工作。这一步棋早晚都要走,时砚只不过是推动了一把,在其中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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