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宋瑾瑜,永和帝与肃王受到的冲击更大。
永和帝从来都没想过,他从小就冷清孤僻的儿子,在坚定的拒绝娶妻生子后,居然会将醉酒的伴读拉到花园中,试图……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永和帝都以为,重奕拒绝娶妻生子虽然与被穆氏女影响至深脱不开关系,但也有他天生孤僻,不愿意与人亲近的缘故。
永和帝甚至暗地里为他编出来的那套,重奕乃是天上的仙人,不能沾染凡夫俗子的谎话而自得。
感受到身上犹如针刺的目光,永和帝满脸呆滞的顺着这道目光回头,正对上宋瑾瑜面无表情的脸。
前所未有的羞臊袭上永和帝心头,他竟然养了个禽兽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对他最得力下属当成儿子疼的亲弟弟下手……
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永和帝突然感觉到刺眼的光亮在他眼角划过,让他的眼睛酸痛不止,侧目看去,是肃王手中的尚方。
永和帝猛得夺过尚方,还没彻底举起来就扔在了地上,改成去抓肃王腰间悬挂的剑鞘,挥舞着剑鞘冲向重奕,“逆子!”
肃王从头懵到尾,见到永和帝要打人,才急忙上前阻拦,却忘记永和帝抢夺他手中的剑鞘的时候,顺便将他的腰带也彻底撕碎。
他刚迈开腿,就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忽视的凉风。
重奕怕永和帝误伤到宋佩瑜,见宋佩瑜已经不再挣扎,正自己抱着衣服挡在身前,好奇的望着赶来的三个人。
他低头在宋佩瑜耳边轻声说了句话,便放开宋佩瑜,去其他地方躲永和帝的剑鞘。
永和帝虽然宝刀未老,想要追上重奕却十分困难。
明明没见过重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躲避,重奕却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永和帝手中的剑鞘,连带着与宋佩瑜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肃王好不容易才撕扯外袍,重新将腰带扎上。
抬头后,正好能看到宋瑾瑜的侧脸。
宋瑾瑜正站在原地,目光幽幽的望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永和帝和重奕。
似乎是感觉到了肃王的目光,宋瑾瑜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肃王。
肃王立刻心虚的动都不敢动,瞟了眼正抱着胡乱堆积在胸前的衣服,乖巧站在原地,却伸着脖子望着重奕与永和帝方向的宋佩瑜,肃王的良心更痛了。
“那个……宋兄,你……”肃王硬着头皮开口,“你先去看看狸奴怎么样,我去拦着大……不,我去帮大哥抓朱雀。”
说罢,肃王连地上的尚方都顾不得,立刻去追重奕与永和帝,动作急切的就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他似的。
等到肃王的背影也彻底消失,宋瑾瑜才揉着眉心走近宋佩瑜,对仍旧伸着脖子望着重奕离开的方向宋佩瑜道,“别看了,都看不见了。”
宋佩瑜慢吞吞的转过头,盯着宋瑾瑜的脸看了一会,才露出笑意,“大哥。”
宋瑾瑜拉着宋佩瑜的手臂,让宋佩瑜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
光裸的后背上虽然没有被假山硌到的痕迹,却有许多尚未彻底退下去的凸起红斑。
与宋瑾瑜之前在宋佩瑜腰间看到的红斑一模一样。
是花粉过敏留下的痕迹。
宋瑾瑜盯着宋佩瑜的后背沉思片刻,忽然伸手在始终专注盯着他的宋佩瑜鼻子上轻点了下,摇着头道,“你还笑,我看你酒醒后,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宋佩瑜在宋瑾瑜的动作下眯了眯眼睛,然后笑的更开心了。
宋瑾瑜见状叹了口气,揉了揉宋佩瑜散落的发丝,然后去捡宋佩瑜天各一方的靴子。
衣服已经缺了袖子,没有办法再将就,宋瑾瑜就将自己的外袍先给宋佩瑜披上,然后等有人找来,再让人去东宫或者勤政殿取衣服。
重奕在花丛边将宋佩瑜的袖子扯掉后,金宝就跑去东宫拿衣服,原本只是有备无患,如今却正好能用上。
给宋佩瑜换了新衣服后,宋瑾瑜立刻带着宋佩瑜出宫回宋府。
永和帝听到这个消息后,扬起剑鞘狠狠的抽打在重奕身后的墙壁上,怒喝道,“看你做的好事!你让我有何脸面再去见云阳伯?”
重奕抬手将迸溅的小石子都握在手心,“我去。”
永和帝紧绷的神色稍缓,起码还有担当在,也不算无可救药。
“你打算怎么让云阳伯和狸奴原谅你?”永和帝将剑鞘砸在手心,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大有重奕说错话,刚才抽在墙壁上的剑鞘,就会抽在重奕身上的意思。
重奕毫不犹豫的道,“我去宋府提亲,以太子大婚之礼,将狸奴迎入东宫。”
永和帝回头看了眼肃王,在肃王眼中看到与他心中一模一样的茫然,转过头掏了下耳朵后,才对重奕道,“你说什么?”
重奕从善如流的按照永和帝的要求,重复刚说完的话。
为了让永和帝这一次能听清,重奕还特意放慢了说话速度,“我去宋府提亲,以太子大婚之礼,将狸奴迎入东宫。”
“你竟然要欺到狸奴家中去?”永和帝以剑鞘指着重奕,满脸不可置信。
肃王生怕看到血溅当场的画面,死死的按着永和帝的手,昧着良心道“大哥先别生气,说不定,说不定狸奴……”
不行,良心太痛,根本就说不下去。
翌日,宋佩瑜在无比熟悉的环境中醒来。
他没急着拉床边的铃铛,唤外面的人给他送洗漱的东西,而是睁眼望着头顶新换不久的床幔陷入深思。
昨天好像发生了许多事?
也不知道襄王是从哪找来的烈酒,仅仅一壶下肚,就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与重奕举止亲密,还在重奕将他带出勤政殿后,在园子里的花丛边迈不动脚,坚信自己是朵花,要去找他的兄弟姐妹。
想到此处,宋佩瑜抽出枕头底下的帕子盖住脸,真是没脸见人了。
后来……
宋佩瑜猛得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手帕随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他花粉过敏,只想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上药止痒,基本没有理智可言,更不记得身上有药膏的银宝没在他身边,他就算脱衣服也没用。
……
越是回想起昨日的记忆,宋佩瑜的脸色就越是灰败。
被重奕数次阻止后,他居然能急得直掉眼泪。
终于趁着重奕心软的时候,将身上的衣服扯的七七八八,还将两只靴子也踢飞,浑身上下只穿着亵裤,大张着手臂等人来给他上药。
重奕竟然真的从袖袋里摸出了药瓶。
回想起重奕动作轻柔的给他抹药膏的画面,宋佩瑜呆滞的脸上,终于浮现稍纵即逝的灵动。
药膏的味道宋佩瑜还记得,不是缓解花粉过敏的药,却也是他惯用的药膏,对许多原因引起的过敏都有效果。
在昨日之前,宋佩瑜都没想过,重奕会随身带着那种药膏。
宋佩瑜抓着被子的手稍稍放松了些,肩颈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
他什么样子,重奕没见过?
虽然格外狼狈丢人了些,但只有重奕看到,也就没什么……
脑海中闪过某些画面的宋佩瑜吓得双手撑在床上,听着几乎在耳边响起的心跳声,努力回想更具体的内容。
药膏抹在身上后,也不是立刻就能起作用,还要等待些时间。
等待的时间里,完全神志不清的宋佩瑜再次放飞自我。
宋佩瑜一直都算得上是很克制的人,习惯于在隐忍后采摘最甜美的胜利果实。
但醉酒后,尤其是醉酒后身边还有能让他彻底安心的人时,想法不再经过脑子,而是直接变成现实……
宋佩瑜突然发出声惨痛的哀嚎,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然后默默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他都想起来了。
抹了药膏后,他仍旧觉得不舒服,拼了命似的与重奕说他的委屈,完全就没想过嗓门太大会不会招来其他人。
然后就招来了永和帝、肃王和宋瑾瑜。
要不是重奕足够敏锐,在三个人跑到近处前,就捡起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堆积在他身上,还强迫他挨着假山老实站好,他还会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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