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好意思,在下冷淡(下)(11)
姬封想起前日与姬清交手,发觉他竟然练了这个武功时的震怒。
“本座一直未曾传他刹魂教的秘术,因为他的体质并不匹配这门功法,强行修炼也无意义。但他一直觊觎功法,从本座这里不可得,便从你身上下手。心机深沉至此。教主这个位置到他手里便是祸非福,他也担不起。”
闻人重天慢慢抬头看他,静静的说:“是我主动给他的,他没有问我要,也没有骗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不是我闻人家的东西,你若要怪,就怪我。”
黎灿轻嗤一声:“儿子想学父亲的武功,却要迂回从父亲的弟子手里骗,有趣。算计了就是算计了,有何不敢承认的?教主在那个处境下,莫非明抢就更技高一筹?你若要怪,也该是怪你这个弟子,空长了一张艳绝天下的脸,却被别人迷得神魂颠倒。”
这却是从旁证明了,姬清对闻人重天的确用心不纯。
姬封目光射向他,不怒自威:“黎灿你觊觎闻人家的偃甲秘术,这笔账本座还没有和你算。”
黎灿握紧手中的折扇:“我既为离部长老,离部的东西我便有权处置。教主将五部尽废,唯你独尊。坎部全在你掌心,坤部鹿长泽一个半路外来之人,不能服众。乾部松风寒庸才废物一个,巽部杜芯孤掌难鸣。放眼之下,已无人能掣肘你。离部既然是刹魂教和宁国皇室的妥协,教主还是少插一手的好。当心同时引得宁国和中原忌惮,教主独步天下无所谓,刹魂教的百年基业却是难挡天下铁骑。”
姬封冷笑,一掌击出:“你敢威胁我?看来离部要脱离本教另建基业是真的了。”
黎灿一连三掌这才接住这一击,将将站稳。
两人都是当世不世出的高手。姬封年长黎灿七八岁,内力深不可测。黎灿比姬封更多几分锐气,胜负便在四六之分。
然而,姬封不可能真的杀了黎灿,除非他真的全然不顾刹魂教。
黎灿凤眼薄怒,重瞳越发诡谲:“不能放手一战,着实可惜,你我都有顾虑。闻人重天,愿你早日登顶教主之位,也好让我与他战个痛快。莫在沉迷私情了,我便好意告诉你,我的确想要闻人枢的偃甲之术,放在他手里可惜了,只会用来做些小玩意。你的造诣在武学不在偃甲,拿了也是埋没。我与姬清约定……”
……
那日,大雪之中,闻人重天被姬清支开。
黎灿嗤笑姬清凭什么与他谈条件。
姬清微笑说:“因为,闻人重天这个人,你便是杀了他,也不能叫他妥协听凭。而且,他并非只是闻人枢的儿子,还是我父亲暗中属意的继承人。你若是手段过了,造成的后果可比杀了我要严重的多。我跟你不一样,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就会主动奉上所有了。这就是我的倚仗。”
……
黎灿淡淡的轻嘲,对闻人重天说:“他与我交易的凭借,就是你爱他入骨。”
血水从闻人重天苍白的唇边流下,他生得那样好看,合该全天下都爱慕倾倒在他脚下。
暗蓝的瞳孔干净无垢,就像蓝天下滴落的冰雪,叫人以为是要流泪。
却是含着一滴蜜似得甜,轻轻的笑了:“我的爱,这样贵重吗?可以让他作为倚仗。”
黎灿俯视着他的狼狈,露出一点冰冷的怜悯来,口中的话却没有停下:“我们约定,他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换我庇佑他不被带回刹魂山。最终,当他与你争夺最终教主之位时,站在他这一边。”
闻人重天撑着剑,方才对战的伤终于发作,鲜血溢出,跌倒在地。
无声无息。
若不是还睁着眼睛,空洞失神的望着天,就像晕死过去一般。
黎灿的声音淡淡的:“不过你放心,他的资质确实无法胜过你。即是如此,我自会叫他打消这个念头。你若要找他报仇,便勤修武功。若能赢过我了,我便再不插手。”
……
另一边,石室内。
黎骞平平常常道来:“你好歹是个少教主,行事竟然如同娈童佞幸,为了一桩交易,竟然能自我牺牲到,被男人压在身下。何必呢?到底是你父亲,你便是被抓回去了,难不成姬教主还会为了弟子杀了你不成?”
姬清依旧看着自己冰冷的手指,他笑起来温和柔软,不笑的时候周身便沁着一种幽凉冰冷的疏离遥远,仿佛这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入他眼中。
姬清兀自温柔的笑了:“为了给我们减少一点阻碍,所以不能回去。”
姬封功法陷入瓶颈,走火入魔只在刹那,若是他在姬封面前再多晃几次,只怕闻人重天就要从小黑屋里找到他,发疯弑师了。
黎骞轻轻的看向姬清,斟好的茶慢慢推过去,手指自然的压在姬清的手上,牢牢握住。
黎骞的眼睛平静又深沉,声音优雅低沉:“你让他干了你三天,这么喜欢吗?我是皇长孙,未来的中原皇帝。宁国也可以是我的,整个宁国都可以给你。你让我……多久?”
姬清侧首看他,唇角柔软微微一笑。在黎骞失神的刹那,手指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喉咙:“到死怎么样?”
纤薄如枝头玉兰花的手指,猛然收紧。
☆、第130章 总攻的初恋白月光13
姬清的手指猛然收拢, 死亡的窒息顿时笼罩了黎骞。
痛苦、恐惧、缺氧的眩晕, 甚至于连挣扎的念头都升不起。
面前的少年笑容依旧温和, 眼神也温柔如水,跟他毫不留情的动作截然相反。
不像是在杀人,像是在摘下枝头一朵花, 漫不经心的随意。也因此更为叫人悚然惊惧。
短短的几息,或者更长,黎骞的身体软下来,慢慢放大的瞳孔倒影里, 那人眼波似乎午后暖阳浮光,诱人沉睡。
等姬封带着重伤的闻人重天离去, 黎灿这才来到六扇门机关重重的石室, 没想到一进来就见到这一幕。
“住手。”
黎灿扇底暗器飞出, 姬清回身好整以暇避让开。
他刚一松开手, 黎骞就晕死过去,直直的摔倒在地。
黎灿扶他起来,输送了一道气劲疏通窒碍的呼吸, 黎骞这才胸腔起伏着苏醒过来。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黎灿沉着脸, 神情冷肃。
狂妄自负如姬封和他黎灿, 尚且都要顾及大局,不会轻易对彼此出手。没想到反而是看上去温柔软和的姬清,行事却这般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姬清唇边笑容清浅,不慌不忙,看着不住咳嗽的黎骞, 轻慢的说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是他。若是觉得,我不再是刹魂教的少教主,便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便要想清楚了,我既然不再是少教主,刹魂教的一切也就与我无关。要做点什么,对付什么人,当然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比如说,像刚才那样。”
黎灿见黎骞并无大碍便袖手一旁,听到姬清的话,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眼神深沉不漏丝毫情绪的皇侄,淡淡的说:“别胡闹,你在我的地方对皇长孙喊打喊杀,是要叫我刚收徒就清理门户吗?”
姬清眼波轻移,静静的看着他,不知是随意还是无辜:“可是师父,他先对我无礼。”
这小孩子闹别扭告状一样的话,叫黎灿也心底一晒,面上稍缓,倨傲的眉宇却轻皱:“为师到不知道你这么大的气性,只是几句无礼的话就要杀人吗?便是姬教主都没这般霸道,我若是因此罚了你,你当如何?”
姬清轻轻眨眼,神情疏冷,唇边笑容似有若无:“若只是几句话自然无所谓,可是师父,他想上我。”
黎灿:“……”
“荒谬,你们都是男人。”黎灿神情难看至极,凤眸凌厉。
但目之所及,黎骞却没有任何反驳,神情平静如常,甚至缓和之后起身,望着姬清的目光,非但没有惧恨反而深沉浓烈,暗涌波动。
这次轮到姬清惊讶忍笑了。
黎灿身为皇室之人,父母皆是两国皇族,他竟是这么单纯的吗?这种事向来皇族最为糜烂不禁,更何况翻翻史书也不鲜见。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黎骞素来不露声色的脸上,隐隐一丝高傲冷笑,又很快消失无踪。
之前斟的茶水早已变温,味道也过了最佳。他却似是毫无感觉,端起来慢慢喝下,润了润喉咙。
黎骞看向姬清,神情一如往常平静缓和,微微沙哑的声音说:“真是狠心。你知不知道,我若是有心得到你,便是谁护着你都无用。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千军万马。”目光随即转向黎灿,淡淡一笑,“今日之事是我失言,惹了误会。皇叔莫怪。告辞。”
背对着姬清他们走出去,石室的光影随着黎骞的走动,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显得压抑而阴沉。
黎骞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
相识两载,他对你下手却没有一丝不忍。你为他寒天雪地奔波,唯恐黎灿对他不利。
他可以为了一本秘籍,随意让男人压在身下。对你,却这般翻脸无情。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黎骞回头遥遥望了一眼来处,再没有丝毫停滞走了出去。
黎灿只在一开始惊诧了一瞬,这会儿早已毫无端倪,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自然也看到了黎骞的反常:“我这个皇侄,心思细腻深沉,他是皇帝最为属意的继承人。你是我的弟子,旁人看来,你我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是怕走不出去,才退让一步说是误会。否则,一个谋害皇族的罪名下来,你就会被问罪。即便如此,今日之后,你便要小心了。”
姬清温和浅笑:“有师父在,我为何要怕他?”
黎灿凤眸睨他一眼,嗤笑道:“我是怕你自己蠢死,为师捞都捞不起来。”
不过,黎骞虽是善于隐忍伪装,论起算计人心,恐怕还是眼前这只小狐狸更甚。
这么看来,他还真是用不着提醒。
……
闻人重天被姬封带回刹魂山,名为惩戒思过,实则令他半修养半闭关。
有姬封在身边亲自教导陪练,又有跟黎灿一战的领悟,闻人重天的武功日益突飞猛进。
但或许,在背后迫使他飞速进步的,是姬清的离开。
他们说的话他都不信不听,他只是想努力站到姬清面前,听他亲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闻人重天的生活,从此以后只有练功。
明明三年前没有那个人的十几年,他也是这样过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不习惯。
但也很快就习惯。
因为那个人不会再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了,缠着他嬉闹。不会搂着他的腰,不会靠着他的背,不会温柔的笑着叫他重天哥哥。
夜里睡不着,或者半夜突然惊醒,也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是梦。
既是如此,不如起来练功。
挥一千次剑,斩一千次刹魂山的夜雪,便也能累极睡着。
只是,刚睡醒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会以为那个人在门外马上就会进来。像以前他们在刹魂山时候一样。
他自来习惯孤身一人的,现在却觉得孤独,时间过得极慢。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武功练得再好一点,就能离那个人更近一点,离见到他的时日再缩短一点。
从前的闻人重天,像一片死寂的雪原绝地,霜雪终年覆盖,毫无变化。便是风景再美,也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可当作一幅静景画作,远观欣赏。
归来后的闻人重天,就像那片绝境曾经来过一群鸟雀,然后又飞走了。只留下点生动热闹的痕迹,被印刻在雪地里。雪原便随着季风的变化,日益荒寂孤独起来。
孤寂长在闻人重天每一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神情里,把他和周遭的一切真实都遥遥的隔离开。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
千里之外的中原京都。
几回冬去春来,又逢芳菲莺啼。
京都每日里都有热闹的人事说道,比如,六扇门最高统领离王的首徒,京都最出名的人物。便是人人乐此不疲的经年话题。
据说,他来历神秘,偶然救下皇长孙,在他的引荐下进入六扇门。被离王一眼看中,收为唯一的弟子,至此鱼跃龙门。
据说,他相貌俊美,元宵夜随离王出行离玉楼,眉目风流温柔一笑,叫半条街的人都走不动了。便是倨傲尊贵如离王,倾身侧耳与他交流时,脸上也不禁会一现笑容。
据说,他武功超群谋略过人,春风剑一出,未尝敌手。短短一年便破了好几桩大案,名扬中原武林。
据说,他的名字少有人知,因为剑下似春风生花,温柔一剑无人能躲,又生得颜色好看,便被江湖人称作春风剑,东君。
据说……
这些消息不断飘在坊间的谈资里,也飘在千里之外刹魂山的消息传递里。
据说,他醉卧离玉楼,倚红偎翠,碎了无数人的心。
……
“今日之赐,我记得了。你叫什么名字?”输了的少年毫无气馁,眼神湛湛生辉。
成名就是这么麻烦,总有各种人来跟你比试,一较长短。
姬清既拜了黎灿为师,手中便也执着他惯常用的兵器折扇,等闲并不出剑。
合拢的扇子抵着下唇,唇边笑意似有若无,望着那无端冒出来又打输了的少年:“我叫闻人清。按照约定,你输了就要帮我做一件事。”
少年抿抿嘴,孤勇坚毅的脸上忽然有些腼腆泛红:“我记得的,答应你决不食言。”
姬清敛眸,推过去一个锦盒,漫不经心的说:“把这个东西还给地址上的人。”
少年怔愣:“就这样,完了?”
微微开合的扇子遮着小半张脸,扇后人忍不住笑了:“送到了就快走,不要多话。”
少年偏是个好奇的:“为什么?难道他还会揍我不成?”
姬清眼眸幽隐,似笑非笑,抵着扇子意有所指的说:“那个送礼物的人,是个断袖。”
少年红着脸抱着礼物盒大轻功飞走,像是狼在后面撵他,神情忿忿。
等风吹散了脸烧,才烦恼的反复想着,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调戏自己会被送礼物的人看上,还是说送礼物的人会以为自己是他的情敌?
纸上的地址是京都有名的天香楼,据说因为六扇门的春风剑东君喜欢这家店的宴席,一时引起京都之人争相光顾。
等候在那里的是个温文似名士一般的公子,见他递出礼盒,微微露出失望来,却也并不恼怒,自嘲一笑便平复了:“果然如此,麻烦小兄弟你跑这一趟了。这桌菜摆着也浪费,不若请你吃吧。”
少年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一般跑腿的人可是要回去传话的,他这意思却好像知道自己不用回去似得。
公子斟酒,眉宇神情怅惘却也豁达:“因为,我也去挑战过他,也为他退过别人的礼物。你只需退一次便好,我可是退了几个月。”
少年的脸一烧,明明这话没什么意思,他却忽然有些慌乱,像是被人将他心底某种懵懂模糊的心思,明明白白看穿了摆在眼前。
他生得肤色偏黑,一时也不明显,便抓住话头胡乱问了句岔开来:“你退了几个月礼物,这么锲而不舍的人,又是谁?”
公子抬眼看他一眼,笑容复杂难辨,轻轻吐出两个字:“太孙。”
少年瞳孔骤然一缩。
太孙,通常是太子死在帝王之前,皇帝确立的下一辈的储君。
距当初,闻人重天败走刹魂山,黎骞在石室言语侵犯姬清被险些扼杀,已经一年多的时间。黎骞果然如他所说,击败他的众位叔叔还有其他兄弟,一举成为新一任的储君。
眼看老皇帝时日无多,很可能挨不到今年夏天。
黎骞问鼎天下,指日可待。
这样的人几个月送礼物给那个人被拒都不放弃,等他成为万人之上,会做出什么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苏辙《怀渑池寄子瞻兄》而作。
☆、第131章 总攻的初恋白月光14
等少年赶回离玉楼, 想要提醒他小心, 却已人去楼空。
众所周知, 六扇门外人难进,若要找春风剑东君比试,要么在离玉楼等他空闲时来。要么那人便是接了新的案子, 六扇门的人行踪诡谲难测,只得打听江湖哪处有新的风波,去碰运气了。
姬清此时,却是在离王府。他师父黎灿的府邸。
从前是敌非友, 每回见黎灿,都是一副眼睛长在天上, 眉毛鼻子眼睛没有一处不写着倨傲狂妄, 纤尘不染高高在上, 尊贵得仿佛没有几个人配和他说话。
自从拜了这个人为师, 私底下相处多了,却发现,他的确是眼睛长在天上, 没错了。
庭院开阔, 樱飘似雪。
黎灿端正的跪坐在席案前, 眼前蒙着薄纱。
美貌娴静的宫装侍女,皓腕如雪素手纤纤,为他斟酒布菜。
姬清在庭前空地上,扇底飞舞牵丝,绞杀风中的樱花。
这个世界遇见的人, 闲来无事,似乎都喜欢一脸严谨的督促他习武。
闻人重天是,黎灿也是。
黎灿淡淡的说:“怎么停下了?”
姬清合拢扇子,坐在他左侧,轻轻叹息一声:“我这刚从江南办完案子回来,一路风霜暮雪,打打杀杀,平日还要应对来挑战的各路江湖之人。我原以为师父是许久不见我,想看看我的长进。谁知你看也不看,却是来督促我习武的。幸好阿婉是个傀儡人,否则旁人看见要笑话我了。”
黎灿轻轻一笑,不知是冷是嘲:“你在江湖上招蜂引蝶的时候,怎么不怕人笑话?躲人躲到离玉楼去,惹得离玉楼都要改名□□风楼了,怎的不觉得人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