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标记(26)

　　裴总如此看重这部剧，程夏心想，自己一个小透明，总不能连老板的敬业程度都比不上吧？于是他拿了支笔，坐在书桌前，一边看小说原著，一边把重点部分标注下来反复推敲，就像中学上课时做笔记一样认真。
　　两人一个在办公室里办公，一个在艺人公寓认真看书。
　　时间渐渐流逝，隔着一条街的两个房间，一直亮着暖色的灯光。
　　他们互不打扰，却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
　　裴绍泽今晚加班查的都是备案、审核相关的资料。
　　ABO世界的影片送审制度跟他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他今天总算彻底搞清了流程。
　　榕城在这个国家算第二大城市，经济繁华，但整个国家的行政中心却在星城，管理所有电视剧、电影的机构也在星城，名叫广电总署。
　　每部剧在立项拍摄前都要在总署备案。备案需要的材料非常多，如剧情大纲、分集大纲、人物小传、剧本立意、影视改编授权书、剧组主创人员名单、公司营业执照、拍摄许可证、备案登记表等等，裴绍泽按照总署的规定，一项一项地准备资料。
　　他挑的这部剧是非常清水的校园剧，老少皆宜，题材也积极向上，不但讲述了两位主角互相陪伴的温馨感情线，还有大量关于传统折纸文化的描述，备案那边应该不会被卡。
　　但保险起见，裴绍泽还是决定过几天跑一趟星城，亲自将资料交到总署。一方面可以催一下总署的办事效率，另外也能顺便探探口风。
　　架空ABO世界跟现实虽有差别，但影视剧审核、排期的流程却差不多，如果不跟总署打好关系，这部剧拍摄完成后上映日期被总署卡住，裴绍泽就无法实行“暑假利用学生群体的口碑发酵来宣传”的目标。
　　裴绍泽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迅速写好了一份完整的项目计划书。
　　章凡最近一直陪他加班，裴绍泽知道给他这样的工作狂魔当助理会很累，便开口说：“小章，最近辛苦你了，下个月我让财务给你涨薪水，这几天你还要陪我出一趟差。”
　　听到涨薪水的章凡双眼一亮，立刻殷勤地给裴总倒来一杯咖啡：“不辛苦！裴总您要去哪出差？我提前帮您订机票。”
　　裴绍泽看了眼计划书，估算着时间说道：“26号去星城，待三天；29号飞亚安，待两天，31号回来，机票和酒店你看着订吧。”
　　章凡急忙记下时间上网去订票。他大概能猜到裴总去这两个地方是做什么——广电总署就在星城，裴总显然是想亲自跑一趟送审；亚安市他今天提过，可以作为校园剧夏天部分剧情的拍摄场地，他这次去显然也是提前考察。
　　有这么负责的制片人，整个剧组都省心多了！
　　帮这样的老板办事，章凡也觉得省心，裴总会把助理需要做的事情一条条说清楚，章凡不用猜测老板的心思，老板让干嘛，他就干嘛，工作起来效率自然高。
　　裴绍泽今天又一次加班到十点。
　　不过项目计划书一做出来，后面的工作只需按计划进行，以后就不用熬夜加班了。
　　写完计划书的裴绍泽走到窗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就在这时，他发现隔着一条街的对面公寓，一扇窗户也忽然从内推开。裴绍泽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走到窗边的那个人是程夏。
　　少年穿了身橙色的睡衣，正站在窗边伸懒腰，似乎是发现了裴绍泽，他伸懒腰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放下胳膊，朝裴绍泽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裴绍泽拿起手机，发消息给他：“程夏？你的公寓正好在33楼？”
　　程夏回道：“是啊，好巧，我就住裴总办公室对面，我看见您在窗边了！[笑脸]”
　　裴绍泽道：“暖气太热，我来窗边透透气。”
　　程夏道：“公寓这边暖气也很热，我坐久了，来窗边活动一下筋骨。”
　　两人：“……”
　　所以，他开窗的那一刻，正好看见了程夏。
　　这样的巧合，让裴绍泽的心情十分愉悦，就连加班几小时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
　　男人唇角微微弯起，发去一段语音，耐心叮嘱道：“这几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你好好跟着陈怡君拍MV，顺便和张导学一学面对镜头时的技巧。你是新人，对周围的人态度尊敬一些，他们就不会太为难你，知道吗？”
　　程夏按下播放键，耳边响起的声音是成年Alpha特有的低沉性感，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好听。明明是淡淡的陈述句，可程夏却听得心脏一跳——他莫名从裴总这段话中听出了几分关心，是他想多了吗？
　　程夏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迅速打字回复：“我知道，我会配合张导拍摄，裴总放心吧，出差顺利！”
　　“嗯，我下班了，晚安。”
　　“裴总晚安！”
　　对话结束，裴绍泽关灯下楼。
　　程夏也关上窗户，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继续回到桌旁看书。
　　***
　　次日是周末，天气晴朗。
　　程夏大清早起来跟着陈怡君的保姆车去拍摄MV。
　　昨天拍了两段内景，今天的内容全是外景，例如在运动场奔跑、在球场打球等。虽然天气很好，可现在毕竟是冬天，程夏这一幕戏拍下来冻得手脚发麻。
　　助理榕姐急忙将带来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还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暖手宝。周颜看着程夏打球冻红的双手也有些心疼：“要是太冷，我去跟张导说说，让你里面多穿一件毛衣。”
　　程夏笑着摇头：“没事，这校服刚好合身，再多穿一件，拍出来会很臃肿。”
　　作为演员，冬天穿短袖拍夏天的戏，夏天裹棉衣拍冬天的戏，这都很常见。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不如趁早放弃算了。整个剧组都在等他，他一个新人有什么资格拖延进度？
　　程夏搓了搓双手，又跑去片场。
　　张导要求严格，打球这场戏拍了五遍才过，陈怡君都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张导，差不多行了吧，别把我们程夏给冻坏啊！”
　　张导朝程夏招手：“冷吧？快来喝杯热水。”
　　程夏脸颊冻得红红的，接过保温杯时笑容却很灿烂：“张导，不好意思，我刚才表现不够好，耽误大家了。”看着少年的笑容，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个新人实在是太懂事了，对程夏的态度自然也温和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程夏一直跟着剧组拍摄MV。
　　裴绍泽带着章凡出了一趟差。
　　两人到星城后去酒店休息一晚，次日大早，裴绍泽就带着刘导和许编剧弄好的资料亲自去了趟广电总署。总署那边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天璇的老板会亲自跑这一趟？天璇作为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公司，每年送审的片子都很多，但这位新上任的老板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裴绍泽表现得很有礼貌，主动做东请总署的人吃了顿饭。
　　他深谙人际交往之道，当年在现实世界，很多事情明面上不好说，也是在饭局上谈的。除了新剧备案之外，他也顺便探了探高层的口风，例如什么题材把控比较严，哪些题材审核比较宽松等等，好为以后的剧做准备。
　　他还亲自拜访了总署一位高层，这位高管姓秦，是父亲的同学，裴绍泽虽然第一次见对方，但秦叔叔看在裴老爷子的面子上，对亲自登门拜访的裴绍泽也十分关照，承诺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提前给他知会一声，免得某种题材拍出来，却被上头卡住了没法播出。
　　星城市的工作忙完，两人又飞去亚安市。
　　去亚安市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位于郊区的“明德私立中学”，裴绍泽在网上查过，这所学校环境很好，是拍校园剧夏季场景的不二之选；再者是“新亚影视城”，全国知名影视基地，规模极大，可以拍摄古装、警匪、战争等多种题材的剧。
　　去影视城实地考察，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程夏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戏路必须全面拓展。校园剧只是试水，要是效果好，裴绍泽会让程夏接着尝试不同的题材，到时候就能进驻影视城拍摄了。
　　章凡跟着裴总连续几天跑下来，发现裴绍泽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并且很有远见的老板。一般人只会下意识地解决当前遇到的问题，单纯办好当前的事。可裴绍泽经常一次行动办完好几件事，甚至把目前还没遇到、但将来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也纳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