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之被迫逆袭(220)
总之,大陆要变天了,从前以八大家族割据一方,众多小家族更新迭代的局面很有可能将彻底改变,日后怕是要血雨腥风很长一段时间,至于未来走向如何,现在也是热门话题,众说风云,无外乎,重新洗一次牌,再崛起几个强族,要么,出来一人统一整个大陆。
但对于第二种猜测,无数人抱着迟疑的态度,毕竟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而且大陆局势复杂,若要统一,谈何容易?每个几十年上百年很难做到,可是几十年上百年后,说不定打仗没把自己打死,反而老死了,那这人都挂了,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外面的情况如何,景樊虽在山中,但也一清二楚,不过他此事只能把这些事吩咐给手下去做,比起这些他更担忧敖然,每日基本上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屋内陪着敖然。
十几日过去了,敖然依旧是哪个样子,不和他说话,也不理会他,他硬逼着才能吃两口饭,觉也不好好睡,比起十几日前,人也瘦了更多,往日圆润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神色里也没有多少光彩。
不只是敖然,景樊也瘦了许多,敖然不睡,他也不敢睡,敖然不吃饭,他也吃不下东西,几乎寸步不离,贴身照顾,然而成效甚微,他也试过吓唬他,比他,可是即便被脱光了,赤条条的躺在床上,他也不会有多余的反应,这样的状态景樊万分不敢再来硬的,别的手段更是不敢用,只得哄着,求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入夜以后,景樊就抱着敖然去了浴池,池水温热,蒸腾的水汽让室内都朦胧了,细致的替敖然洗了头发和身上,景樊才将人抱出水池,又拿了毛巾替他一点一点擦干水迹,这几天天暖和多了,但之遥山高,一到夜里气温就急速下降,平日里,景樊倒是没关系,就是敖然不能受一丝冷,所以屋内现在还点着暖炉,纤细白嫩的脚景樊一手就能握住,那天夜里摸的时候还珠圆玉润的,肉肉的指头可爱至极,才过不足一月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着干瘦的骨头,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到。
景樊心下越发难过,吻吻他的脚指尖,又耐心的替他穿好衣服才将人放到床上。
软和的被子今日才晒过,暖暖的,极为舒适,景樊将人楼在怀里叹息道,“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知错了。”
见人没反应,景樊又搂得紧了些,“那日不该那样对你,本想着我们成亲之时再如此,可你非要离开我,我没控制住自己,那个把你送过来的人会不会带你走啊?走了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敖然,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不强迫你,我们慢慢来好吗?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我除了是男子,其他都比别人强,那些女子没有一个能配上你的,这世上除了我,别人那都配不上你。”
他声音不高,低低沉沉像是在碎碎念,带着丝丝委屈,竟有几分可怜,可即便如此示弱床上另一个人依旧不理会他,沉默的像个木偶。
“我只想留着你啊,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太孤独了,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求你了……”
轻轻浅浅的祈求声逐渐融入在寂寥的夜里,慢慢消散。
——
敖然还是睡不着,他觉得明明浑身都很疲累,明明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思考,甚至不想动一下,不想看到外界的一切。
他自主的屏蔽了所有感官,只想沉浸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道的世界里,可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都没了思考的能力,还是不能陷入睡眠。
难受。
哪里都难受。
忘记了那些想忘记的,不愿回忆的,可依旧难受,怎么也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想要让自己回过神来,却怎么也回不来,思绪缥缈得好像找不到一个定所,胡乱的游荡着,找不到回家的路。
空荡的躯壳麻木的苟延残喘,只朦朦胧胧感受到有人会抱着,会搂着,会亲吻,会喂饭,会洗漱,会哄着让他睡觉。
唯有睡着了,才能摆脱着难受的处境。
“我知错了……”
卑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么久以来,好像第一次听到外界的声音,敖然心有些颤动。
“好不好……”
越来越清晰,那好像飘荡出去的灵魂,找到了一条路。
“求你了……”
敖然猛然睁大了眼睛,潮水一般的记忆拥在脑子里,头疼欲裂,纷纷杂杂,乱成一团麻的片段没有任何规律的在脑子里乱窜,最终只定格在那些最清晰,最深刻的地方,在惊恐和汹涌的清欲里被穿刺的感觉,拼尽全力忍耐的艰辛,历历在目,他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蜷成一个最安全的姿态。
又想起来了,为什么又想起来了,他又突然开始怀念那种茫然的什么都不思考的状态,做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虽然难受,但也能让那些难熬的记忆随着灵魂飞散,不要让他再记起。
身旁高大的人抱着自己,眷恋的,温柔的,小心翼翼,敖然微微抬手,用小臂堵住嘴,无声的哽咽,泪珠顺着眼角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了似的往下流。
手臂被咬破,腥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这场压抑的痛苦持续了很久,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直到起伏地胸膛终于平稳了一些。
余光瞥见那个睡梦里也有些愁容的人,心忍不住又颤了一下。
暗夜了,发黑的床顶,敖然睁着眼一眨不眨,他又想起来上一世,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只是仗了几分帅气,能多得一些偏爱,别的再无优势。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生死一瞬间,做出选择了便是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也从未想过再活一世,只以为死后烟消云散,只留一抔黄土,终究淹没在历史里。
重活之后,有过惊喜和激动,新的世界,新的生命,他也抱有期待和幻想,也想求一个安稳,无愧于心,潇洒于世。
想过交几个好友,谈天阔地,即便为知己者死,依然满足。
他以为他和景樊会成为这样的知己,在景家山庄那段安然的岁月他还记得,他教他医术,严肃又认真,他和他习武,偶尔会出全力,但从来都不伤他,他们一起喝酒,一起望月,天马行空的畅聊,会看着他的游记,吐槽他年幼是的单纯和傻气,会听他讲大陆上那些神奇的,光怪陆离的地方,又有着哪些稀奇古怪的风俗,他以为这将是最好的生活了。
却不曾想,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他不知道男子之间的相爱该如何,但他害怕是这样的,无力的反抗,畏惧的承受,逃不掉,躲不开,没有尽头。
这个世界,他的到来真的就只是一个弥补错误的工具?他拼尽全力改变着一切,只想让这些有血有肉的人好好活着,他的善良和诉求被拿来利用,最后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
拿得起,放得下。
他自己选择的路,后果他承担了。
但是——
未来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会被任何拿捏,人生也好,死也罢,他想走自己的路。
第二百七十章
景樊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他站在路口中央,两边是虚化了的无数次重生的画面,血腥的,残忍的,家人一个个哭喊着死去,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在眼前飞速闪过,好像要把他往生都要回顾一遍。
他奔跑着想要逃离这里,凡事种种,像是利刃一下下划在心上,他已不想再忆,然而无论他怎么奔跑也躲不开,越来越多的画面积攒着要爆发一样,他再也躲不开,认命一般的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转身,躲不掉,便去面对吧。
然而一转身,他看到的确实一束光,明亮的耀眼。
他脚步迟疑着一步一步走过去,光的尽头是那个消瘦的身影,冲着他浅笑着,他都可以看到他瓷白的牙,眉眼弯弯,目光熠熠,景樊的脚步再也控制不住,疯了似的跑过去。
想要抓住他,想要抱紧他。
那是他的救赎啊!
手要触碰到人了,景樊心下一喜,然而——
什么也没抓到!
刚刚还清晰的身影如今只剩下一个透明的影子,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