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嘴炮刷副本(12)
有这样的大人物撰文赞扬,一时间无数人把目光投向了《别父书》作者李景然李淑然兄妹,不少人都在嫉妒李廷业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而被众人争相艳羡的李廷业现在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啪!”茶杯被狠狠摔倒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李廷业还嫌不解气,又把一旁的花瓶给摔了。
他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份报纸,上面刊登的就是孙祺芳点名表扬《别父书》的文章,咬牙切齿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要和我作对!”
那李景然究竟灌了什么迷魂汤,有个李廷方还不够,这下连孙祺芳那老匹夫也掺和进来了!
“孽子!孽子!”他气得须发皆张,目眦欲裂:“我当初就该掐死他们!”
想起那日的场景,他至今心火难平。
也不知道那孽子给李廷方那老杂种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李廷方事事为他打算。若不是他们先斩后奏,在报纸上将了他一军,他现在也不必如此被动!
想起那日李景然离去他还搭上了两百块大洋作为盘缠,他的心就在滴血!可是他偏偏还不能反对!现在外面人人都在称赞他教子有方,称他为爱国商人,要是他敢反对,他的名声立刻会变得臭不可闻。如果只有一个李景然,他也不会那么生气,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偏偏他走时还捎带上了李淑然!
他之前就和吴老爷商量好了,会在下月月中把女儿嫁过去,现在那孽子倒一走了之,他该如何向吴老爷交代?!眼下他生意正处于上升期,正是需要吴老爷帮助的时候。
他自问从未缺过那对兄妹的衣食,养了他们十几年,如今正是他们需要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候,他们竟然背弃父母一走了之!?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一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李廷方,好个李廷方!这仇他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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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景坐在颠簸的火车上,格外想念现代的高铁。从沈阳到北京,放在现代不过几个小时的旅途,他们如今却足足走了两天两夜。等到他们在北平站下车的时候,原本生龙活虎的李淑然整个人都像霜打的白菜似的。
乐景也不好受。民国时的火车可和现代整洁明亮的车厢截然相反,里面不仅散发着引人作呕的柴油味儿,还有劳动人民惯有的酸臭味儿,甚至还有牲畜排泄的粪便臭味儿,这种种味道糅合在一起,是堪比生化武器的可怕存在。
待兄妹两人大吸几口属于北平的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的鼻子和脑子活过来了。乐景苦中作乐地想,起码如今的北平是绝不会有雾霾的。
乐景在车站找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举着牌子前来迎接他们的人。伯父之前发电报拜托了他在北平的故友,由故友来安排他们在北平的住处。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故友的儿子,今年二十几岁,仪表堂堂,一看就是正派读书人。
“初次见面,在下叶潋,家父派我来接二位。”
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简单的寒暄过后很快就混熟了。
乐景他们第一次来北平,于情于理叶家都应该请他们吃个饭。
在叶宅酒足饭饱后,乐景就提出拜托他们给他们兄妹二人找个住处。
“何必要住在外面?”叶父热情道:“家里还有空房间,你们是晚修(李廷方的字)的侄子,就是自家人,且就在家里安心住下吧。”
乐景三番两次推辞,言辞恳切认真,叶父才不再劝说,让儿子给乐景他们找个住处。
叶潋似乎早有准备,此时一口答应:“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住处。”然后他便带领乐景和李淑然去坐公共电车准备一一实地查看。
排队上车时乐景颇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要不是前后都有穿着长衫的民国读书人,他都要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
坐在日后只能在老旧历史照片上才能看到的有轨电车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一路上下颠簸,乐景屁股磕得生疼,怪不得老北京人都把这有轨电车称为diangdiang车。
待终于到站后,乐景牵着李淑然逃也似的下了车。
叶潋带他们看的第一套房是一座四合院,位置在现代时相当于北京的三环了,七八间厢房,月租不过20元,以现在银元和人民币的换算比例来看,月租也就两千多人民币左右。
和后世寸土寸金的帝都不同,如今的北平的地真的不值钱。
后世有人做过调查,民国时期北上广房价排名,北京倒数第一,就连天津房价都比北京高。
1933年的时候,民国政府给给西交民巷、王府井大街、正阳门大街和大栅栏这四处最繁华地带估价每亩地价2000块大洋。那时一块大洋在北京城区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人民币50元左右,一亩地才10万块钱而已。
月租两千多就能在北京三环租到一座四合院,怪不得现代那么多房奴提起民国时均向往到恨不能以身穿越。
乐景在四合院里转了转,觉得这个房子还不错,也省得他再去其他地方看房了,所以就立刻和房东签了合同,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北漂“蜗居”生涯。
第9章 民国之写文(8)
朱自清在散文里对春天极尽讴歌,把春天形容成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然而这样的春天大抵只存在于温婉秀丽的江南水乡,北平的春天可没有那么温柔。北平的春天是肃杀的,夹带着属于寒冬的凛冽以及独属于北国的粗犷气质,墙角未化的昨夜春雪明晃晃地反着光,院前桃树光秃秃的枝条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冒出的新叶。
乐景躺在床上,稍一抬头就能望见那颗沉郁的桃树。就像此时的他一样。
他从李宅醒来时,还是晚冬,路上还有耀眼的新雪,现如今已是早春,万物复苏,独留他和桃树被冬天冻住了。
他小声地咳嗽一会儿,然后努力坐了起来,运了运气,一步一步向不远处的书桌挪去。乐景刚坐下就情不自禁的开始喘气,肺就像破旧的风箱在胸腔里吱吱乱响,喉咙深处弥漫开熟悉的痒意。他剧烈的吞咽几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强忍不适,拿起笔就开始写稿,墨水在歪歪扭扭的文字上晕染开,就像狰狞的蜈蚣一样。他闭了闭眼睛,就当没看到。他无视了身体所有不适,以强大的意志力坚定的在洁白的稿纸上留下一行行难看的文字,然后便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痒意自他喉咙深处爬了出来。这次乐景终于忍不住了,他俯下身,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苦中作乐地想道,纳博科夫的那句老话果然没错:人是有三样东西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
李淑然循着咳声跑进房门,就看到她那大病未愈本应该卧床休养的大哥正握笔坐在书桌前咳嗽,她小脸一白,连忙跑过去心疼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嘴里数落道:“大哥你真是的,病还没好,医生都交代过了让你好好休养的。”她瞥了一眼书桌上摊开的稿纸,劝道:“你现在身体这样,怎么写好文章?写文这件事还是缓缓吧,等你身体好了也不迟。”
恐怕……不行。
乐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苍白的脸色因此也多了几分血色。他何尝不知道李淑然嘴里的道理。他刚刚勉强自己的写的文章,且不说内容,就说字迹都丑陋得让他不敢多看,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好好休养。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
乐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累赘两个字扯上关系,尽管不想承认,这些日子来他又确实是个累赘。
他几乎是租好房子就病倒了,急病来势汹汹,让人难以招架。李景然虽然和乐景同龄,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加之又是个大烟鬼,身体就是个纸糊的壳子。这次乐景毫不夸张的说真是用了半条命才戒了毒,然后为了和李淑然早点脱离火坑,他连休养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写作投稿,紧接着又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千里迢迢来到了北平,这样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都撑不住,更别说李景然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可以说乐景能撑到他们租到房有了落脚点才病倒已经是天公保佑了。
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求医问药。民国时的药无疑很贵,这点从后世某位弃医从文的文豪写的文章里就可以看出,想文豪幼时家里也是当地富庶,却生生因为久病的父亲而家道中落,民国医资不菲可见一斑。乐景虽然生的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这类因为体质原因而生就的病本就难缠,再加上乐景因为高烧陷入昏迷,李淑然一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主心骨,自然是什么药贵用什么药了。乐景不过病了短短半月,他们赴京时带来的两百一十五块大洋已经缩水到了三十元,去掉下个月二十元的房租,他们现在全部身家不过区区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