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4)
她想脱了这上衣,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伤口的疼痛。
但是她忘了,受伤的右手根本不能动弹半分,单凭另一只手不可能脱的掉整件衣服。
越姬把药酒放到柜子上,站在她面前,眼神肆意扫过她胸前秀气诱人的锁骨,以及在下面的肚兜。
内心愉悦得几乎想把这个女人就地正法。
元奈肩膀扭了几下,没能把衣服挣开,咬了咬唇,想叫越姬给她拿把剪刀好让她剪开,谁知一抬眸就看到人就站在她面前。
下意识把衣服拢起,遮住胸前,颇为尴尬问,“西西,你在看什么?”
屋里安静得几乎能听针落。
越姬背着光,嘴角的弧度恰好隐在黑暗里,叫元奈看不清。
她忽的歪了歪脑袋,语气十分稚气问道,“奈奈,为什么我和你这里……”
指了指她的胸口,“不一样?”
这话一出,元奈愣了下,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会问这个?
但转念一想,小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有这种疑问很正常。
但是毕竟大家闺秀出身,她对一个小孩子讲不出那些话,含糊了几句搪塞过去,用手推了推越姬,叫她给她拿把剪刀过来。
越姬看她着实疼的厉害,也不再刨根问底。
没过一会,一阵劈劈啪啪的搜索后,她拿着剪刀过来,元奈想接过,但被阻止了,越姬抬起她的手说道,“还是我来吧,你手不方便,容易伤到自己。”
“那好吧。”
织锦布料的上衣被顺着手臂剪了一个大口,长袖和躯干分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肤色。
越姬眼神眯了眯,把视线移到伤口上,提醒她,“我准备揭了。”
“你揭吧——”
元奈话音刚落,只感觉到伤口一凉,紧接着一股刺痛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从手肘顺着经络传遍全身。
咬紧牙关,隐忍着。
越姬手上没停半分,消毒上药酒绑绷带。听到这声几乎微不可察的闷哼,引得她复杂盯着面前的女人好半晌。
元奈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越姬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难得安慰道,“奈奈,还痛不痛?”
元奈摇了摇头,想要看看自己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但不小心对上越姬的眼神,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她感觉这眼神有点直?
她顺着视线看下来,看到了自己的肚兜。
默了默,偷偷把胸前遮了遮,哪怕后背裸|露一片。
在孩子面前这个样子总归是不好的,她想。
越姬面不改色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在她用手掩住胸口的时候,伸手把元奈的手拿开,再继续拿掉她半挂在胸前的衣料。
“奈奈,我帮你把剩下的衣服脱掉,这样睡觉就不会碰到伤口了。”
越姬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简直太是时候了。
但元奈拂开了她手,“西西,别闹。”
她转身给自己找了件比较宽松的亵衣穿上,隔绝了所有来得及或来不及欣赏的春|色。
元奈在床边收拾东西,越姬看着面前晃悠着的人穿戴整齐,心头一顿失落,还以为她今晚要穿着肚兜和自己睡。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越姬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那个女人怎么还没过来,怎么那么磨蹭?”
“奈奈?”她朝小厅喊了一声。
“西西,你先睡,我很快就过去。”元奈的声音柔柔从厅里传进来,越姬“哦”了一下,又等了大半天。
外面月色清透,已经是半夜。
“到底在搞什么?”越姬双手环胸,翻了个身,干脆起床。
“你在做什么?”越姬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写写划划。
她的字如其人,端静娴雅。
“算一下账目。”元奈头也没抬,一项一项的列出花销的支出,嘴边时不时呢喃叨唠。
“若刚刚我能再小心点就好了,就不会被歹人抢了去。”
元奈手上一顿,看着最后那一项意外没有的支出怔怔出神。
因为数额很大,几乎是占了她们一半的家当,就这么平白被人抢了,换成普通老百姓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
越姬定定看着她,这女人是在难过吗?
“算了,”元奈忽的笑了笑,释怀般合上账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转过头对越姬说道,“对吧,西西?”
越姬:……别以为我能说个中文就能明白你的叽里呱啦语。
元奈见她发懵一样呆在原地,才想起她应该不懂她们这边的文言文,噗呲笑了,牵起她的手,“西西,走,我们回去睡觉。”
越姬还是弄不懂那句话,听到这一句顿时来神,“睡觉?一起?”
元奈点了点头,进房前把灯吹熄,“不然呢?姐姐没有多的钱给你购置一张床,只能委屈你和姐姐睡一起了。”
越姬跟着她,眼里闪着莫名兴奋的光,“我们要脱衣服睡吗?”
“脱什么衣服?”
元奈眼里有疑惑,伸手摸上越姬的额头,“没发烧,说什么胡话?”
越姬眼里的光倏地一下灭了,老不高兴了,“所以,我们还是穿着衣服?”
“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元奈把房里的灯也吹灭,“早点睡。”
越姬:“……”
床上的被子一掀,把两人都盖住。
黑暗中,越姬越想越不得劲,要是她以后一直这个鬼样,小孩身,大人心,这女人是不是就只能和自己做姐妹了?
这可能性一出来,越姬想也没想立马否定。
做个鬼的姐妹!
她越姬的女人的豆腐就得要自己吃!
翌日一早,越姬酣睡中无端握了握手,却抓了个空。
有什么不对劲。
那女人的胸呢?缩水了?
不知道被什么想象吓到,越姬飞快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床空空如也。
莫名松了口气,她抱着的是一床被子,深深埋头进去,还能闻到一股属于那女人的香气。
“奈奈?”
简单洗漱后,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最后视线落到书桌上的一纸留言。
越姬拿起来,瞥了一眼。
西西,昨晚发生的事虽说已不能挽回,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家中越发拮据,姐姐出门找工作了,望好。
落款是元奈的名字。
找工作?
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能做什么?
越姬盯着手上的纸,好半天她才从字里行间读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信息。
不会吧,这女人不是说有5磅吗?
5磅就是50块大洋啊,够她们生活好几个月了。
等等,那5磅该不会是一整张的吧?
越姬回到房里拉开最低下的那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块蓝色的布料。
她记得,昨天出门前那女人就是从这块布料里面拿钱出来的。
把布料一点一点掀开。
忽然之间就懂了什么叫做一贫如洗。
“烧卖,新鲜出炉的烧卖哎——”
海城最繁荣的文青路宽敞开阔,两边店铺林立,有车夫一大早出来把黄包车停在汤面馆钱,扯开嗓子点一份热气腾腾的汤面,“老板,一碗汤面不要葱!”
“好嘞!一碗汤面不要葱!”
元奈站在不远处的旬阳书院门口,奶白色的长裙及踝,上衣是收腰的蓝色翠烟衫,织锦罗缎,袖口宽松更衬手腕纤细,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她就站在书院屋檐底下的光影交织处,秋瞳半敛,像是在思索,气质温婉而动人。
忽的,她抬眸,眼里像是碎进了光,看着她面前年迈的院长,“我真的可以在您这里任职洋文教师一职吗,张院长?”
张院长捋了一把山羊胡,爽朗大笑,“元小姐,这是当然的,你也知道刚刚你经过测试了,你本就有这个能力,你能来教定是我院学生的荣幸。”
“不瞒你说,别看我们这附近码头洋人经常来往,其实整个海城会洋文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那也是达官贵人的子弟,这些人哪里肯屈尊降贵来教书,你说是吧?”
元奈局促站在原地陪着笑,接过张院长给她的聘请文书,点头拜别后心情一点一点沉重起来。
张院长的话一直回荡在耳中,达官贵人的子弟……她何曾不是一样,曾经的元家多么辉煌,可一次重击之后便再也没有谁记得。
母亲临死之前要她忘记家破人亡的伤痛,要好好活着,不许她轻生,更不许她自甘堕落。
元奈站在街对面,怔怔看着封着白色封条的元家,昔日家人团聚的欢乐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又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心中那点找到工作的欣喜彻底被汹涌而来的哀伤淹没。
“卖报嘞!海城徐家大公子烧制琉璃瓷器!”
一个十三四岁的朴素少年从元奈旁边大呼而过,“海城徐家大公子烧制琉璃瓷器!”
还没走两步那少年就被人围住,有人急想看报内容,上前问价,“卖报的,多少钱一份?!”
“三个铜钱。”
“来一份!”
“好嘞!”
“我也来一份!”
一大帮人买到报纸后,纷纷散开,留下赚了一小袋铜钱的少年笑着脸在原地认真数着铜钱。
元奈看到这情况也笑了笑,心中那股悲伤莫名去了大半,并不是每个人生来一帆风顺,连比她小的孩子都出来当家挣钱,把生活活出滋味来。
相比较自己,家破已无法挽回,斯人已逝,她没有轻生,也没有自甘堕落,如今还找到了工作,遵循着母亲的意愿好好地生活也许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告慰。
“喂,你手上有报纸为什么刚刚不拿出来卖?小妹妹,你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