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天使(22)
叶枫打断她：“这是你相公的事，不用报社管。他们提供的房子，最多是个单间，哪够我们两人住啊。如果我们的孩子要跟着一起住，也要给他们房间。所以，我们的房子至少是二居室或者三居室。这个，就不用娘子操心了。咯咯……”她的笑声像掺了蜜，最后又调侃道：“你不会忘了你是我娘子吧？宝贝，不要怀疑相公的能力，让相公来照顾娘子吧！”
“嗯，相公。”晨露柔声回应。心似晒在春日的阳光下，温暖的幸福漫无边际地四溢开来。
叶枫说自己解决房子，是有底气的。自从认识晨露，与她相爱以来，她的日子一天天明媚，好事也接踵而来。说真的，人在幸运的时候，许多好事会找上门来。叶枫在发达的时候，手中有钱，不管哪个亲朋好友向她借钱，她都慷慨解囊，小到几千，大到几万，无论别人还与不还，她从不催讨，只当自己没借钱给别人。从前曾借八万美金给一个好友，对方在约定的时间没能力还上，她在前夫破产、自己一无所有时也没去催讨。最近那朋友突然发达了，将借款一次性全部还给她，正好让她可以为她与晨露买一处房子交上大半的钱，剩余的再分期付款。她在第二次与晨露见面回国后，便开始留意房子，并找到一处三室一厅的理想房子，门前有草地，后面有花园，玫瑰绚烂地开着。晨露喜欢花草，一定喜欢那房子！那里离她上班的公司，开车只五分钟的距离，只是没钱买。原想租下来，现在，可以买下来了！等宝贝过来，就用她的名字买下来——免得开德从中作梗
叶枫能感觉到晨露对自己深沉的爱。但由于老公曾经的背叛、她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游戏人生，对感情总缺少那么一点自信。面对与晨露这得之不易的爱，她心里常常不自觉地产生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只有每天见到晨露，从她嘴里听到那个“爱”字，心才会在甜蜜中感觉踏实。
虽然她有点孩子气，霸道、任性，但天性的温柔，总有许多感性的东西浸润其中，也就显得多愁善感。但她又是乐观坚强、聪明能干的。
在得知晨露拿到签证的第二天，她便和航空公司联系，预订机票，同时为房子奔波，定购家俱家电，忙得不亦乐乎。——想到不久就要与心爱的人见面，叶枫下班时乐得哼起了歌，拿着车钥匙在手上转。钥匙上挂着晨露送的链子，上面有鲜艳的几个字“iloveu”，忍不住唱起了中文歌《今天你要嫁给我》——
听我说
手牵手
我们一起走
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不要回头
明天要到白首
今天你要嫁给我……
眼前浮现春天的景致，在花的海洋里，她牵着晨露的手，心里一遍遍说“iloveu”，嘴里反复哼着“把你一生交给我，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白首”，感觉幸福在眼前绽放……
“嗨，什么事这样高兴？”
叶枫抬眼遇到陈规的目光，笑嘻嘻道：“很多事。”
陈规是来她们公司办事的，出来正好碰上叶枫，赶紧追上来打招呼。他知道叶枫不待见他，上次的事让叶枫彻底疏远了他。但商场上混的人，并不特别在意。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可能的利益，他不想跟她把关系搞得太僵。老婆过不了多久就要过来团圆，他原本就有个美满的家。心里对叶枫没有了欲望，再面对，他倒坦然了。“能不能说一点来听听？”他也笑嘻嘻。
“我找到我的爱情了。”叶枫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猜想肯定是晨露要来的缘故。晨露已把儿子送到他身边，她即使不告诉过来的具体时间，但来奥克兰是迟早的事。心里就起了一个念头，甜蜜地笑问：“拥有爱情，这算不算开心的事？”
“哦，那恭喜你。”陈规毕竟老练，只是怔了一瞬，压下心底那股淡淡的失落，说：“是哪个这样有福气？”
“你呢，过得好吧？”叶枫想要探探他的底。
“还好，”陈规不想在叶枫面前认输，故意淡淡地道：“过段日子，我老婆会到身边来。”
什么你老婆？她早就不爱你了！“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啥时又有老婆了？”叶枫故作惊讶。
陈规打哈哈：“男人见到漂亮聪明的女人，难免会忘记家中的黄脸婆。”他很聪明，这样说既夸奖面前的女人，也为自己的过错找到借口。
叶枫听了却不舒服。什么黄脸婆，那可是我宝贝！你以后可不能动她一指头！晨露是我的，她只能属于我！于是说：“我爱人，你想不想认识一下？”
“非常荣幸。”
“那我到时打电话给你。”叶枫笑着走到自己的车前，开门进去，启动汽车还见到陈规的笑脸。哼，现在你就得意吧，到时候我看你还能潇洒多久？
三十三
阳台上，摆满了植物花草。晨露拿着喷壳给它们浇水。挂在一边的鸟儿在笼中欢快地跳跃着。
在晨阳中，栏杆上的几种吊兰，叶子鲜绿得像刚睡醒的婴孩，水珠挂在上面，晶莹剔透；地上有紫的、红的、白的花，姹紫嫣红，把阳台装点得分外妖娆。
晨露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一盆兰草上。兰草叶子蓬勃地向上，窜得有一尺多高。新叶还不断地涌出来，挂着浅浅的绿，比浓绿的老叶更有劲，像倔强的少年。
在陈规出国时，这盆里长着的是另一种宝贵竹。原来放在客厅，隔一天浇水，当时那竹也长得分外精神，每天有新叶冒出来，几个月就窜得比她的人还高了。
可是不知什么缘故，在陈规变心时，那竹子也开始慢慢枯萎。不管她怎么施肥，怎么精心浇水，叶子还是一天天枯黄，枝节一天天枯黄，最后变成了枯枝败叶。
她心里那个郁闷啊！好像植物也能感知他们的爱情。当他们爱情死亡时，那植物竟也无声无息地消亡了。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每天看着那竹一点点瘦弱下去，自己的心也跟着瘦削、颤抖、忧伤……犹如在地狱一般。
当那棵富贵竹彻底枯萎后，她也正好从医院做了手术康复回家。晨露原想扔掉花盆，但觉得太重，让清洁工收不好意思，自己搬下楼又无力气，最后想：何不废物再利用呢？于是在花盆底上埋进一碗剩饭，在吊兰上剪下一枝草，种了进去。
那草没有根，只有少许绿色的须。也不知能不能活，她只是想，盆里总要再种上点什么。哪知种上去，浇上水，慢慢就在黄叶中抽出了新叶。
几个月过去，那兰草长得超过了挂在栏杆上的母亲，蓬勃旺盛得把整个盆都撑满了。可能因为盆大肥足，原本应是尖细的叶子，长得像棕叶。如果包上糯米，应该有着不一样的清香吧！想想，大概还没有人用兰草叶包棕子吧？嘴角不觉溢出微笑。
晨露不由联想到她与叶枫的爱情。与陈规爱的消亡，她接受了叶枫，她们的爱情一如这兰草一样，在相互的培育下，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那美好甜蜜的感觉，是何等美好啊！
谁说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过去了的让它过去，只要重新播种希望，努力追求和创造，新的爱情会再次降临，从而丰富我们的生命。是的，宝贝，我的生命因你而生动。晨露对着兰草低语。
叶枫送的花草也杂夹其中，此时都在微风中轻颤，仿佛在应和着她的心声，一头说：是的，是的……
真的舍不得它们呢。这些日夜相伴的花草，还有小鸟，像是她的朋友。以后出了国，只能让亲戚来帮着照看了。
叮呤——电话响起来，晨露赶紧奔过去。
“宝贝，我定好机票了。”叶枫兴奋地直笑。她说：“快打开电脑，让我看看你。”
“我正在给花草浇水，它们在阳光中闪着金色的光。”晨露欢快地应答着，边说边去打开电脑，“尤其是那盆我自己种上去的兰草，闪着绿油油的金光，仿佛要把希望顶到天上去，美得没法形容！”在等待电脑启动的间隙，她又回到阳台上，欣赏着兰草。
“宝贝，你的眼睛里也闪着金色的光。”叶枫瞅着晨露，感觉那些花草的金光都在她眼睛里跳跃，亮得炫目。
“你也是！”
四目交流的瞬间，晨露感觉彼此的目光都是那么闪亮，深邃入骨。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只是久久的凝视着。
“你记下机票的代码。”叶枫终于说出话来，随即在电脑上打出班机的时间与代号，提醒她注意相关事项，最后笑问：“宝贝，我好想吻你！在机场，我可能会情不自禁吻你……”
“我也想，只是……”晨露含羞地低头，“两个女人当众接吻，别人不会像看怪物啊？”
“在这里人们是理解同性相爱的。不会像在中国大惊小怪。”叶枫喜欢她含羞的样子，一笑，洁白的牙齿亮闪闪的，“真想念你嘴唇的味道，现在心里都痒痒的！来，把你的唇给我……”
晨露的心也痒痒的，不觉像她那样仰起脸，把红唇嘟起，两个对着视频叭了一声。
“假如陈规知道你与我相爱的事，你怕不怕？”叶枫突然问。
晨露平静地答：“怕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怎么办？”叶枫追问。
“该面对就面对，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有人因为害怕急风暴雨的到来,往往采取躲避的方式，只想着拖一时是一时，躲过一刻是一刻，就是不愿去面对现实，害怕现实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或是粉身碎骨。其实真正面对，又有什么呢？
她与陈规，迟早要面对，他们的婚姻也迟早要解体的。假如让陈规知道她与叶枫相爱，或许会在刹那出现意想不到的风暴，这也比那种可能天天刮风却始终不见下雨来得痛快。像他们这样，拖得越久，矛盾会越多，相互间更纠缠不清，那么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记得有则寓言，说的好像是在某国，有一根千缠百绕的绳扣，哪个解开便有奖。可是千百年过去也没人能解得开。后来有一天，有个人用刀一下斩断了那些绳子，也就等于解开了那个无人能解的结。就那么简单！面对纷繁的世事，有时简单的办法就是最有用的办法。
“你不要说得那么笼统，”叶枫追问道：“宝贝你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
晨露只得又添加道：“假如陈规知道了我和你的爱情，不管是吵闹还是别的，最终不过是加速我们婚姻的解体，结束我们早就该结束的夫妻关系。”暴风雨要来，就来得更猛烈些吧！与其被温水煮蛙，不如在巨痛中重生！
叶枫笑了，很自信地说：“我也这么想，我们的爱情，不怕谁捣乱！”因为她们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经济能够自立。不像有的女人，没有经济基础，所以才怕这怕那，最终被伤得体无完肤。
奥克兰机场，叶枫与陈规站在接站处的显示屏下，沉默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随着时间的消逝，陈规突然感觉不安，拿出一支烟，默默地看一眼，又放了进去。因为这里禁止吸烟。
叶枫并没刻意约他。只是好像鬼使神差一般，当她准备开车前往机场接人时，偏偏碰到陈规。看陈规西服领带衣着光鲜、彬彬有礼、满面笑容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心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他是晨露曾经深爱的人，而他现在还对晨露充满幻想！
“嗨，准备上哪去？”陈规招呼。
“我要去机场。”叶枫说着，突然想到：何不让他一起去，让他看看她的爱人是谁，让他从此死了那份心。于是问：“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认识一下我爱人？”
这世上伴侣好找，爱人难寻。这女人突然会在哪里找到爱人？心念一转，陈规爽快地答：“行啊，我正好也没什么事。”
两个人便一起来到了机场。
叶枫看他不安的样子，此时已无心思去管他。她看看表，看时间已到，连忙往出站口走近，像许多接机人员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每一个出站的人。一群人拖着行李走来。又一群人出来。依然没有熟悉的身影。她回到显示屏前，再次确认晨露乘坐的班机已到达，自己再次站到了出站口。
有高胖的欧洲人出来，有面如黑炭的非洲人走过，也有黄皮肤的人，接着是几个漂亮的空姐，拖着统一的箱子出来……宝贝，怎么还不出来，人在哪里呢？难道她在登机的最后一刻没有上飞机吗？还是……
正焦躁万分时，只见一个女子拖着一只红色的箱子走来，她腰板直挺，目视前方，所有的人好像都被她排除在视线之外，面容荡漾着赏心悦目的骄傲，让看到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溶化在里面——宝贝，那是她的宝贝，晨露！
叶枫原本设想见到她，会箭一样飞过去。可此时此刻，好像被施了定身法，迎着她的目光动弹不得。
“嗨。”晨露站到她面前，微笑。
这一声轻呼，仿佛把叶枫从梦中唤醒，她猛然搂抱住她，情不自禁不顾一切就吻上了她的唇……
不知深情地吻了多久，当她们分开，叶枫回头去看显示屏那边，那里站着几个陌生人，整个大厅都看不到陈规的影子。他就那样走了吗？还想着跟他介绍：“这就是我宝贝爱人”，他倒是不打招呼便走了。那么他是在晨露没出站之前就走了呢，还是看到她之后走的？不管他！
晨露什么都没注意到。走出来时，在她眼里心里，都只在寻找女性，当目光与叶枫相遇时，感觉这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了。
叶枫微笑地看着晨露，向她伸出手，晨露马上握住了。两人同时拉着箱子，牵着一只手向前走，仿佛走向另一扇命运之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