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从天而降(16)
三长公主将西乡玥安排在那株玉堂春的身旁,偏头便能看到花,位置却与别人相隔较远。
与西乡玥隔着玉堂春牡丹的,自然是作为主人的三长公主,但西乡玥的另一边...
看着正襟危坐的明禹承,西乡玥好似没有发觉三长公主的意图,倒也很是闲适。
她身边还有跟来照顾的芊福芊寿几个,西乡玥时不时同她们说上几句话,完全没有要与这位表哥搭话的意思。
而坐在她身边的明禹承,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倒上一杯花酿,浅酌一口。仿佛他旁边坐着的,不是纯国第一美人琼芳公主,而是一个块的木头。
两人刻意营造出来的距离之感,并没有让其他人放下心。
那些心思放在琼芳公主身上的公子,和心思放在明家公子的小姐们,就对这二人的座次十分不满。
尽管他们二人没有交谈,但一个俊一个俏,在这花丛之中都掩盖不了的形貌,两人又是表兄妹,看起来还颇为相配,如何不叫人多想?
只是琼芳公主毕竟是琼芳公主,便是那些小姐再怎么嫉妒不满,也只能将这些想法憋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哪怕是暗地里使坏使绊子也是不可能的。
但公子们就不同了,先前明禹承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小姐的目光,同为男子,也少不了心里有所比较,难免心存不虞。
如今他还好运的坐在公主身边,如何不叫他们不满?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了一副好相貌,万一公主也对他有意...
明禹承不是公主,他虽然出身明家,如今却是一无爵位二无官职,能够进得牡丹宴的,只怕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镇压他的底气。
小宴上可以四处走动,早就对明禹承的不满的公子,便有一人先行出头,带了一两个友人来到明禹承的身边,说要与明禹承对诗。
几人算盘打得好,他们不是直接冲着公主去,也不算唐突了佳人。
但公主就在身边,若是对诗胜出了,既叫公主看清了这个金玉其外的小子的真面目,也说不定能在公主面前挂上号。
仅仅是吃花糕,说话有什么乐趣?身边这一桌的热闹,也的确是引起了西乡玥的注意。
她现在有些好奇她这个“表哥”的想法。
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京来,定然不是巧合。
明禹承不可能不知道皇后想要将她嫁入明家之事,那么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呢?
虽没有同他接触,但凭对方流露在表面上的行动来看,对方似乎和她一样,对这一桩婚事安排没什么兴趣。
那,若这个表哥真无心娶她,他又准备怎么推脱这门婚事的安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西乡玥不认为言语上的拒绝能够阻止一国之后的决定。
明禹承身为明家的嫡长子,其身上肩负的责任,也不允许他用自污的手段。
这个表哥会怎么做,西乡玥着实有些好奇。
察觉到西乡玥那边投注过来的目光,找明禹承麻烦的三个公子更加兴奋。
明禹承没有理会他们,却也抵不过他们的言语相激。
眼看推脱不得,他将杯中的残酒饮尽,起身说了两句,便叫那些公子愣住了。
“某不擅诗,诸位若是要与某切磋武艺,某倒是能奉陪到底。”
说完他抽出缠在腰间,并不起眼的软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舞了起来。
那银光湛湛,簌簌风声扑面,吓得那三个公子心都差点跳出来,勉强按捺住没有出丑,却也叫他们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等剑风止,明禹承收剑入鞘,先前还有些热闹的牡丹宴一时都寂静下来。
纯国重文轻武之风虽不算严重,但这花宴乃文雅之地,往来之人自然皆以诗词相交,哪有人在花宴上当众舞剑的?
况且,明家乃是诗书之家,其嫡长公子竟不好文,反倒习武,这不是驴子生了马,对不上号吗?
然而,这寂静之中,偏偏响起了一声碎玉清脆的笑,西乡玥抚掌赞道:“好,舞得好。想不到表哥看似文弱,舞起剑来却是气势惊人,本宫却是以貌取人了。”
琼芳公主鼓掌叫好,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拍起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
原本等着看明禹承出丑的人不仅暗骂一声狡猾,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想以这等方法吸引公主的注意。
明禹承既然是明家之人,想来定然是从皇后那里得知了公主的喜好,是故才有了这别出心裁的一出。
先前自以为打探出公主喜好的公子们,不禁暗暗责骂透露假消息之人,谁说公主喜欢文质彬彬翩翩风流的书卷公子的?
明禹承皱了皱眉,对西乡玥的反应有些意外,他很是客气的行礼:“殿下谬赞。”
西乡玥也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并未表现出对明禹承的另眼相待。
可惜整个牡丹宴,也就只有明禹承一个人得了公主称赞,还与她说了话,怎么不叫人嫉妒?
一波又一波的人找上明禹承的麻烦,有些甚至提出与他切磋剑法,搅得明禹承苦不堪言。
西乡玥看出他面上虽不显,实则已是颇为不耐,总算能确定,她这位表哥是真对这门婚事没什么想法了。
西乡玥心下满意,如今她们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若是能够配合...
原以为就这般过去了,谁知牡丹宴结束之前,竟然还出了一个小插曲。
牡丹宴虽表面风光霁月,实则人多的地方也少不得明争暗斗。
一群小姐们原在花园里追逐嬉戏,途径那株三长公主心爱的玉堂春之时,一个三品大员之嫡女,不知是踩了裙子,还是被谁推搡,竟直直朝那玉堂春跌了过去。
若是跌实,那娇贵的白牡丹只怕就要枝残花败了。
三长公主看在眼里,人都吓得僵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明禹承眼疾手快,伸手一挡一拉,帮那鹅黄衣裙的小姐稳住了身形,也避免了牡丹花折,这才叫三长公主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上前,细细查看这株玉堂春,见其完好无损,终于放下心。
西乡玥随后上前,视线在脸颊绯红的鹅黄衣裙小姐,眼神闪烁的几位姑娘身上转了转,便明了是怎么回事。
她对明禹承道:“若不是表哥及时出手,皇姑的宝贝花儿可是要保不住了。”
长公主也道:“方才可吓死本宫了,多谢明公子。”
明禹承客气几句。
而那些打闹的小姐却是白了脸色,这两位公主一个眼神都未落到她们身上,更莫说客气安抚了。
难道是发现她们私下的手脚了?
长公主的确是有气,这些个人怎么勾心斗角她不管,但是算计到她身上却是打错了算盘。
她都懒得管是谁要陷害那三品大员的嫡小姐,这些个人,都不会出现在她下一次的宴会名单之上了。
而西乡玥,关注点却与三长公主不同。
她发现明禹承救下牡丹花后,身上便多出来了一缕气息。
那是玉堂春特有的香气。
西乡玥眼睛转了转,看来她这位表哥,真是艳福不浅呢。
正是气氛略僵硬之时,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这是汀荷宫的小宫女。
她小声在西乡玥耳边说了几句话,西乡玥不动声色,却立刻转身向三长公主告辞。
猫儿出事了。
第25章
旁人的八卦,自然是比不过屡次救她的猫儿重要。
听闻猫儿那边可能出了什么状况,西乡玥自然是坐不住了。
早早退出宴席本是有些失礼,但汀荷宫的小宫女匆匆来此,西乡玥虽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想来也不是小事。
三长公主自然是痛快放人了。
她因这心爱的牡丹花差点被人糟蹋,如今也没什么心思招待这些客人了。
西乡玥匆匆回宫,便见汀荷宫的一众小宫女小公公们都围在了她的寝殿门口。只是碍于她先前的命令,不敢进去查看。
寝殿的门还是关着的,她们围在此处是因为...
那寝殿的门窗缝隙之间竟然透出了刺目的亮光,照在殿外的朱红柱头上,很是显眼。
也幸好是在白日,若是夜晚亮起,大半个汀荷宫都能被照亮,这般动静,只怕早引来皇宫中人的注意了。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芊寿厉声道:“公主的寝殿,也是你们能围视的?该干嘛干嘛去。”
寻常烛火自然是达不到这般明亮的,也不知公主寝殿中有什么神异之物,竟有这般异像,汀荷宫的宫人们自然是好奇的。
只是,她们之所以敢在此围观,也不过是因为公主未归,没有人管罢了。如今跟随公主出去的大宫女芊寿一喝,她们自然是诚惶诚恐的散去了。
将人喝走后,芊禄略微抱怨道:“芊喜也不知哪里去了,怎的任由这些宫女们在此?”
她一说完,芊喜很快就来了:“殿下,奴婢已经着人看住汀荷宫内,短时间此事不会传出宫去。”
此事还是一位在殿门在打扫的小宫女发现的,见公主寝殿中发出如此亮光,吓了一跳,她那般惊讶,自然是惹来了其他人注意,此事很快便传遍了汀荷宫。
芊喜独自留守汀荷宫,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她上次跟着西乡玥出宫,见识过黑猫的厉害,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猫。
是以,公主寝殿中出了什么异样,她第一反应便是那只猫出了问题。
随后便赶紧叫人盯住汀荷宫上下,以防有人将消息传出去,还叫信得过的小宫女去找西乡玥禀明此事。
西乡玥道:“你做得很好。”
随后,她叮嘱:“我进去看看,不用跟。”
西乡玥迅速推门进了寝殿,在刺眼的光芒中,快速的将殿门关上。
芊福本是想提醒公主小心危险,谁知公主一点迟疑也没有,直接这么进去了,她提醒迟了,现在也只能憋在心里。
西乡玥到殿门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灵光,想来是妖猫吸收那珠子的能量,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如今这是要突破,才发出此等异光。
她先前急急忙忙赶回来本是十分担忧,如今见此才放松下来。
“你这猫儿,”西乡玥踏入寝殿,果然见原本伏在窝中的黑猫正亮着白光,浑身包裹着强大的能量,整只猫悬浮在空中,她不禁嗔怪道:“我不过稍稍出门,你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今还要费心掩盖异常,你可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嘴上这般说,西乡玥却没有实质责怪的意思。
她看不出黑猫现在如何,也知道对方正在紧要关头,未免打扰到它,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黑猫这一番动静,一直到了傍晚,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的时候,才堪堪停止。
而西乡玥,也在这殿中守了半下午。
见此,西乡玥放松了些。
若是持续到晚上,只怕她还得找些黑布帘子将这座寝殿的透光之处给遮上。
如今黑猫身上的能量正在如心脏一般,砰砰的跳动着,每一下便会往黑猫体内收缩一分。
一直跳动了数十下,外泄的能量才终于收缩干净。
西乡玥发现,猫儿原本略有些暗淡的皮毛也变得十足的光亮,油光水滑的,看起来很是好摸的样子。
黑猫的变化并未停止,在它将能量收拢之后,又有新的力量从她体内散发出来。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力量,迅速覆盖了黑猫全身的皮毛,在西乡玥的目光中,那只不过半臂长的黑猫,身形开始逐渐拉长,变形。
头部的皮毛不断地生长,四肢也被抽拉得纤长。
西乡玥眼睛一眨不眨,回过神时,她的黑猫已经从小猫咪化成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女子脸颊向下,拖地的黑色长发四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