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厮杀。”男修艰难地说,努力克服恐惧带来的颤动,“魔窟、魔窟那位,正在招新的下属官。”
他的语气像在说恐怖故事,但秋吟完全害怕不起来:“我还以为魔遵从天性,不搞高深莫测的大架子那套,哪位大人,名字都不敢叫?”
男修惊异地看了一眼无礼的外来者:“南境有许多大人物,但只有一位不可呼其名。”
说得玄叨。秋吟看向尤作人,尤作人会意,无所谓地直接说:“魔窟的王,南境魔尊沈静竹。”
“这不有名吗,还文绉绉的。”秋吟失望,切了一声,“我还以为被亲娘遗弃,名都没一个。
沈静竹,一方魔尊叫这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寺院在逃的僧修,魔也喜欢搞反差?不该叫天崩或者地裂这类狂拽霸气的名字吗。”
尤作人顿了顿,认真探讨:“有点土。”
“还好吧。”秋吟疑惑,“在我心里这才是魔头该有的名字。”
男修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惊惧得似乎替他们俩掉了脑袋,秋吟用剑拍他的头:“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你还没说完呢,继续,招什么下属官。”
男修咽了咽口水:“几个月前,魔尊大人的一个得力手下死了,为了弥补他的位置,今天在魔窟的崖上举行武斗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魔顶上来。”
“那个手下怎么死的。”秋吟问。
“不知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能做魔尊的下属官,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不过南境都在传,那个魔是在人间消失的,可能碰上什么大宗的修士了吧。”
几个月前,在人间死的。秋吟福至于心:“那魔会化雾?”
一直默不作声当尾巴的刘涵猛地看向秋吟,又转向男修,迫切地等待答案。
男修被他们反应吓了一跳:“是、是的,那位大人修为不是最高,但就是凭着化雾的本事才得了魔尊大人的青睐。”
看来就是要附身平阳公主的那个泥鳅精,最后死在秋吟剑下。
但现在看来,南境梅开二度掳走平阳公主,恐怕当初就不是为了仙人画那么简单。
也是,都有化雾的本事,只要在成婚后等待时机,抢走仙人画即可,不是非要附身平阳公主不可,泥鳅精很可能就是奔着平阳公主本人去的。
一个生在凡间,连自己嫁谁都无法决定的公主,有什么值得南境魔尊的手下窥伺?
刘涵也想到这些,隐晦地看向秋吟,秋吟冷扫他一眼,他才冷静下来。
“师兄——”秋吟和蔼,“把他绑水里,露个头就行,麻烦。”
“行。”尤作人看透秋吟凶残本性后,已经看清阶级,不准备忤逆二师妹,将一切甩锅给助纣为虐的南恨玉,麻溜将人困在粗枝上,插进水里。
男修大叫:“快放开我!怎么能用完就丢!”
“因为我屑啊。”秋吟歪了歪头,“南境不会有好人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摆了摆手,向呼喊声的方向前行:“希望小鱼群不会饿得太快。”
尤作人不在意地跟上秋吟,甚至悠闲地将手枕在脑后,刘涵也未犹豫,但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拧巴道:“他不是魔,这样很快会死。”
“你觉得敢独自呆在南境边岸,能和我师兄挣扎一番的人,会连这都破不开吗?”秋吟意味深长,“这么天真的人来南境干嘛,二殿下?”
刘涵沉默,倒是错过的尤作人问:“二殿下是谁,二兄你全名?挺气派,听起来有皇族血统。”
秋吟:“我看你才该叫‘二兄’。”
南境在某种程度上很像西沙,荒凉,魔可没有人和仙的细腻心思,愿意在一片废土上建城建宗,景色无非在污土血水中轮回,还有尸骨推成的小山,倒还能夸上一句有山有水。
凶兽和低等的魔徘徊在南境边陲,还有大部分初入南境的外来者,尤作人的确对这地方熟悉——明明都破败得差不多,他偏能在找出破败中最清净的路来。
再往里就是魔窟的边界,一处断崖,沸腾的魔像波浪此起彼伏,怕是把黑水的活力全偷来了。
断崖处像被谁一刀削出来个斜面,一个人形的魔和一个三只眼睛四条腿的魔狠辣地对撞,冲出动荡的魔气,新鲜地盖过了三人躲的尸堆。
尤作人将两个枯干的动物爪牙交给秋吟和刘涵:“高阶凶兽的爪牙,带在身上能伪装魔的气息。二兄跟着我,师妹也别瞎走。”
于是他们随着后来被吸引的魔混入魔群,正瞧三只眼睛那位张开大嘴咬断了人形魔的脖子,生生拉扯开皮肉,血从锯齿的皮肤中喷射而出,引发魔群激烈的吼叫。
刘涵到底是凡人,不适地闭上眼,有点想呕。
尤作人习以为常,学着他们跟着吼叫,不忘拉上刘涵一起装畜生。
秋吟紧紧看着,血液止不住上涌,心跳竟然和身边的魔同频,她好像天生更能被这样原始的厮杀吸引,魔气被刺激得往外冒。
明明宗门大比除了揍陆宛思那场,她都快睡着了来着。
尤作人瞥了她一眼,低声提醒:“爪牙别太贴近灵台和心脏,会被影响。”
秋吟伸手动了动爪牙,同时收回魔气。
崖上的三只眼显然车轮战赢到现在,越战越上头,好像预见自己胜到最后,仰天长啸,声震开崖石:“还有谁!”
尤作人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魔太多,这次没钱赚。”
秋吟调侃:“师兄赚外快的门道还挺多,不仅接客,还接除魔的悬赏。”
“为了生计,不寒掺,除魔好事。”尤作人扫了一眼周围的魔,“都是大肥羊,但要是在草原被羊群围攻也是件麻烦事,谁知道底下藏没藏着狼呢。”
令秋吟意外的是,追求天性的魔们厮杀,竟然还会有个裁判似的人物,一个男魔站在崖边,戴着无嘴的面具,冷声道:“没人能与之一战了吗?魔可不是在乎生死的懦夫,热血沸腾才是你们存在的意义,被撕咬也是魔的使命,就像你们无时无刻想撕咬一切一样,废物们,上来!”
“他说话怎么比我还有人的精明味。”秋吟嘀咕,“我感觉我被一个魔给比下去了。”
她忽地一顿,灵光一闪,拍了拍尤作人:“想杀魔,我有办法。”
尤作人来了兴致,虚心求教师妹:“怎么说。”
秋吟的狐狸眼微微弯起,从地上拔出一节粗壮的地藤,让尤作人转过身。
尤作人不明所以,但想着师妹总不会坑他,于是乖乖转过去。秋吟几句低语。
魔群被无嘴面具一撺掇,果然争先恐后地奔爬向断崖台,像倾巢出动的多足虫,三只眼捶地欢迎这些让他更加兴奋的垃圾们。
突然,一阵清爽的破空声传来,伴随着颠簸的叫声,一抹影子猛地射向断崖台,飞起似的,直接越过疯狂的群魔,第一个抵达三只眼面前。
尤作人被绑在地藤上发射过来,堪堪站住,在笼罩的阴影下抬头,四足的古怪凶兽抬了抬腿,三只眼一齐下压,冷冷地俯视他,开口就自带回音:“小个子,有勇气。”
尤作人:“。”
他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魔群中的秋吟对他竖起大拇指,无声鼓励师兄。
那一天,那一刻,宗门大比稳定第二的悬月峰大师兄,在群魔高涨的呼喊中,面对高出两个他的巨人魔对手,第一次有了退意,他终于体会到,南恨玉那句欲言又止的嘱咐。
哪怕隔着飞书,尤作人都能想象到碧华仙子难得的犹疑:“你师妹……性子顽劣,你多忍耐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无嘴面具
虽然魔也有位裁判, 但权当自己是看客,没有任何对厮杀的警告,这场比试没有规矩,只有结果, 而裁判只需要把胜者带到魔窟的王面前。
至于那些在争夺失败的可怜虫, 鲜血能在魔窟的断崖留下痕迹, 化为灰烬也是无上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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