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贝奴抬眸,泪蒙蒙地问:“真的?”
微莺正色:“真的,我都想把它裱起来挂墙上天天欣赏。”
宫贝奴连忙拒绝:“不行,不可以,”她顿了顿,害怕微莺失落似的,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送给你,你留着偷偷欣赏,我连夜绣的呢。”
微莺笑笑,收好手帕。
宫贝奴坐在床头,看着她,突然问:“喂,这次秋狩你要去吗?”
微莺转身,“怎么?”
宫贝奴想了想,慢慢说:“不去了吧?”
第70章
微莺:“嗯?”
宫贝奴抿了抿嘴, 低下头,捏紧绣鸳鸯的帕子。从小,她就事事不如姐姐, 绣花会刺到手,背书眨眼就忘,除了脸漂亮一点, 简直一无是处。
笨蛋美人扁起嘴,幽怨地看着微莺:“不去好不好?”
她本来应该很讨厌段微莺,可是这人不嫌弃她绣的鸳鸯, 还夸她, 还说她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宫大小姐而言太过陌生,陌生到每次听到, 身子都会微微颤一下, 耳朵里好像钻进一串滚烫的火星,燎进血脉里,把她烫得心都多跳两拍。
微莺笑了笑, 走到宫贝奴面前,拍拍她的头,“只是秋狩罢了,人选是由皇后贵妃定的, 何况昭容知道,我向来喜欢骑射的。”
宫贝奴小脸皱成团, 强调:“这次不一样。”
“不去好不好?”她扬起小脸,抬手抓住微莺的袖子,“那儿有什么好的,冷死了, 留在皇宫吧,我给你好多东珠。”
这一辈子宫大小姐没有把自己放得这样低,若是对着别人,她早就直接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了。但是朋友……姐姐曾说过,如果对好友的话,不能把姿态放得太高。
朋友之间,应该是平视的。
虽然她觉得段微莺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但自己好像也是一样,她们还挺般配的。
宫贝奴自己乐呵了会,本来以为段微莺会受宠若惊地同意,可是微莺只是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垂眸笑笑,一句话都没说。
宫贝奴:“哼,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大小姐屁股一扭,再次被气得炸开尾巴,一扭一扭地走了,路上和萧千雪撞到,还瞪了无辜的少女一眼。
萧千雪挠头:“她又生气了?不是,她怎么老是生气啊。”
微莺笑笑,跳上床继续把自己裹成粽子,思考宫贝奴刚才说的话。
不去秋狩?
但她是不能不去的,秋狩关乎下一个剧情点和她的任务。
她闭上眼,轻轻叹口气,察觉到宫贝奴也在摆脱剧情之力的影响,居然开始提醒她秋狩有危险。
微莺靠在床头,低笑了声。她经历过这么多世界,所有的世界,都天衣无缝按照剧情来走,每个人看似自由,身上都有许多看不见的丝线。丝线牵住他们的手脚,强迫他们按照预定的轨迹活动,但作为当事人,是永远也不会察觉到古怪的。
现在,所有人身上的线似乎都有松动的痕迹。
她心,也许,这个世界是特殊的呢?
或许是昨夜立在寒风中,今天起来鼻子有些堵,脑中总是飘过一些不应该有的思绪。
微莺吸吸鼻子,缩在床头,裹紧了被子,起很多个被簇拥和被放弃的瞬间。明明已经失望很多次,明明知道剧情之力多可怕,什么叫命中注定,什么叫天意难违,可还是会忍不住……
也许,是特殊的呢?
萧千雪跳上床,担忧地说:“莺莺,你着凉了吗?”
微莺眼尾勾起抹淡红,手指点着唇角,乌黑发丝垂在苍白双颊。她歪头看着萧千雪,忽然问:“你会记得我吗?”
萧千雪眨眨眼,不明白地反问:“什么?”
微莺笑着给她一个熊抱,“没什么,干饭去!”
吃完饭后,微莺就让宫斗姬调出原书中秋狩的剧情。
秋狩与避暑山庄一行不同,确实危险重重。初时,在去围场的路上,便有刺客行刺几要得逞,幸亏旁边侍奉的女主给皇帝挡了刀。
女主没有受致命伤,皇帝遣人把她送到旁边的小城休养,却不路上因失血过多,导致流产,从此此事成为女主心中的一块心病。而秋狩中皇帝遇到什么,原书并未提及。
微莺目光落在萧千雪的肚子上。
萧千雪埋头干饭,肚子好像确实大概,有点圆滚滚。
微莺还在剧情之力要怎么补这个bug,难道是让女主变身成为干饭人,活生生把自己的肚子吃大吗?这也太残忍了!
萧千雪抬头:“莺莺,你看我干嘛?”
微莺移开目光,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咳咳,少吃点。”
萧千雪眼里装满一泡泪:“莺莺不宠我啦q^q,开始嫌弃我啦q^q,莺莺外面有人啦。”
微莺叹气,扶住额头。她一向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娇滴滴的美人撒娇,如今女主掌握了对付她的办法,把她克得死死的。
可恶。
罢辽。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萧千雪肯定不会受什么流产被欺负的苦,可以活得这样鲜活灿烂傻乎乎,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至于挡刀的剧情……
她眼睛一亮,摩拳擦掌:“我行让我上!”
作为一名熟练白月光工,挡刀这种事,她可真是太熟悉了,老挡刀人了。
“只是好可惜,”微莺对系统说:“要是在以前,挡完刀我基本就能走人了。”
这套流程她已经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为了救主角牺牲,口吐鲜血地倒在他们的怀中,专注凝视着主角的脸,似有千言万语,眸中的光彩渐渐熄灭,慢慢闭上眼睛,凄艳又苍白地死去,成为永远的白月光!
微莺拧紧眉,双手托着脸颊,悲伤地叹气。
可怜她年纪轻轻空有一身死遁本领,却无法施展。真是怀才不遇,令人叹惋。
宫斗姬:“……只要你成为宫斗王者,怎么死遁就能怎么死遁!”
微莺燃起斗志,决定为了死遁,再努力努力!
————
入夜,秋雨萧疏。
她坐在窗前美人榻上,垂眸看书,菩提木擎着的宫灯垂在一侧,晕出朦朦胧胧的光亮。
美人临窗看书,眉眼如画。
萧千雪静静欣赏一会,才悄悄走过去,低头一看,“咦”了一声。微莺拿在手里的,不是盛京新出的话本子,而是越山的一本著书,当朝学子争相传阅的治国之策。
微莺把书放下,抬头,笑了笑,说道:“你先去睡吧。”
萧千雪不解:“莺莺为何看这个呢?”
微莺,说:“只是无聊,又看多话本,换个胃口罢了。”
萧千雪挤上贵妃榻,笑道:“这本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写的呢,你看。”她翻到扉页,指着那排著书人的署名,第一个便是越山。
越山曾在朝拜相,劝谏先帝数次无果后,辞官回乡教学著书,成一代大家,教出来不少好学生,他的理论思也影响着许多人,连萧千雪也读过几本越山的书。
萧千雪笑着说:“你看这后面几个人,都很耳熟,是了不起的大人了。”手指渐渐往后移,移到第二位,她就犯难地拧起眉:“段松荫,唔,这人是谁?怎么排在第二还没有什么名气呀。”
按理来说,能和越山一起在书上署名的,怎么说也要是当世有名的文人吧。
萧千雪只当自己没什么见识,便指向第三个署名,“后面的人我肯定认识,呃……越争明,这个人我倒听说过,和越山先生著过好几本书,可惜一直避世不出,没有闯出什么名气,也许是在学院教书的先生吧。”
至于后面那两个署名,都是名震一方的学者。
萧千雪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反而排在后面,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拉着微莺要一起困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